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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他想瞒着的,她都已知晓

江江再次睁开眼,日光已将夜幕划破,昨儿个发生的一切,像是大梦一场,处处都透着虚幻的不真切感。

朱红色的镂空雕花木门拉开,知知就站在廊下三步远处,霞光自她身后斜斜照过来,脚下被拉长的影子跃入门槛,将一半洒进屋内精雕玉琢过的石板上。

正由着侍女将繁复罗衣往身上套的江江余光瞥见那半道影子,倏忽转头,拽着裙裾一路小跑至门外,瞧见外间站着的人,她情不自禁的低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闻声,知知长长的睫毛抬起,目光触及廊上立着的姑娘,一双眼睛不由睁大,那张平静的面上俱是讶异之色,“你……你的脸……”

片刻的狐疑后,猛然意识到什么,江江用手抚过脸颊伤处,那里光滑一片,原有的疤痕已消失不见。

李少璟的医术任谁也挑不出半点差错,火焰烙在江江面上的丑陋印记被清的一干二净,就连缝合的针脚也细密的几不可查,再过上些日子,等到伤口彻底愈合,抽了线丝儿,敷上一层薄薄的脂粉,就真的什么也瞧不出来了。

惊讶过后,知知身型无端一颓,她微微仰着脑袋,盯着廊上的人怅然道,“原来你一点都不丑呢,阿丑。”

从前的称呼再一次响在耳边,带来的不是熟悉感,而是生疏。

“样貌比不过,身份够不上,阿丑,我竟没有一样能与你相提并论的长处,”知知哑然失笑,“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的朋友?”

江江用力摇了摇头,不知怎的,眼眶无端红了,“我永远记得浣衣局屋外窗下,你分我白吉饼的那个风雪夜,知知,纵然后来你不愿意搭理我了,可我从未有一刻想过不和你做朋友。”

尘埃里接收到的善意,远比任何时候都要磅礴,仅仅一点吃食,也能无限放大,滴水之恩汇聚成泉,留于心尖的全都是感激,哪里还分得出多余的空隙思虑配不配?

晃了一下神,知知缓缓垂下眼睑,或许这一刻,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相互依偎的过往也曾飘入她脑海,那些因嫉妒和不甘产生的隔阂之中,当有几分不舍滋生的吧。

“阿丑,”知知盯着绣鞋上那朵兰花,“我要走了,欢喜大人赠了我一所宅子,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是个景致极美的地方。”

知知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平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变化。

徒然听闻对方要离开,江江神色一暗,若有所思的问,“知知,是你自己要离开,还是有人逼你离开?”

廊上人话音将落,知知偏移的视线里忽而映入拐角处身着蟒袍的少年身影,看见那个人的一瞬,她几乎想也没想的开口,“当然……”

“当然是我自己要离开,我想通了,留在这里为奴为婢有什么好的,不如仗着与姑娘这么点情分讨笔好处,到外头轻轻松松的过日子,现而今,有了皇城根下的房产,我也算是个不用再为生计发愁的主儿了,”知知迎上江江的目光,嘴角明明含着笑,眸子里却湿漉漉的,“今儿,是特意来同姑娘告别的,顺便……顺便在看姑娘最后一眼。”

说着,知知敛襟颔首,对着三步之外的姑娘行了一个礼,尔后转身径直离开。

江江提着裙裾追出去,走下廊阶,行至方才知知站过的地方停住,静静凝望着那一抹纤瘦身影远去,最后消失不见。

而欢喜,站在长廊拐角处,同样静静地凝望着旖旎日光里分外单薄的阿姐。

许久之后,江江怔怔望着知知离开的方向,喃喃开口,“不够,小喜,一所宅子不够的,咱们在给她许多许多傍身的钱财吧,既要居有定所,还要衣食无忧。”

听见那道软软糯糯的呼唤声,蟒袍少年葱白十指倏忽握紧,原来他想瞒着的,她都已知晓。

自长廊拐角处走出,来到阿姐身旁,杀伐狠绝的东缉事厂厂公褪去一身戾气,温温柔柔的应了一个“诺”字。

相较于红墙幽巷,欢喜坐落于朱雀长街上的府邸更近俗世烟火,数道矮墙之外,便是人声鼎沸的市集,包子铺大娘的叫卖声顺着墙根传进来,鼻尖仿佛也嗅到了肉香气儿。

知知搬出去以后,江江常独自坐在开满紫荆花的篱笆旁,闭眼听外头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的轻响,听那一道道或疾或徐或沉或稳的脚步声,暗想着一墙之外那些个步履不停的陌生人正奔向何方、奔向何人,兀自揣摩旁人的故事,成了她现而今唯一的消遣。

消遣之余,她时常想起祖母,想起在曲池时与祖母一块儿看朝阳东升晚霞西落的日子。

欢喜总说,眼下时局未定暗潮汹涌,还不是相见的时候,她信他,所以耐着性子心甘情愿的等,满怀期望的盼着重逢。

比见祖母更先到来的,是欢喜的生辰。

双十之诞,是每个儿郎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旁的儿郎在这个年纪,有长辈带着祭祀天地,父兄领着祭告祖先,还有德高望重的宾客为其加冠,初加淄布,二加皮弁,三加爵弁,一重又一重的帽子戴在头上,就意味着成年了,而欢喜……

欢喜自幼被拐,不知其姓,没有宗祠,更不肖父兄长辈,但这一点小小的缺憾在那些个人精儿似的太监面前根本就不算事,为贺厂公二十岁寿辰,幡子们早在数月之前便已开始筹备,他们连邀带吓的请来了内阁大学士做加冠之人,又以天为宗地为祠,所筑高台皆由昂贵的巴罗达珍珠地毯铺就,行礼的排场做的十足十的恢弘,就连彼年九卿公子那场盛极一时的加冠礼也无法比拟一二。

恢复了从前的面容,又怕被人瞧出从前的身份,已经葬身大火的宋妃娘娘,哪还能堂而皇之的现身。

番子们欢天喜地的为他们的厂公筹备大礼时,江江正扎着襻膊为她的阿弟忙碌在厨房灶台间,筵席虽丰,但一轮又一轮的祝寿词后,装进肚里的只有一杯接一杯的酒,这样的场面,喝好容易,吃好却很难,因而江江亲自下厨做了许多吃食,只等着前头冠礼结束,欢喜回来饱肚。

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一碗清汤长寿面。

阿姐不在,欢喜总觉着没意思,每每得了空闲,就溜进后院小厨房,江江围着锅台转,欢喜围着江江转,次次都得小太监催了又催,方才恋恋不舍的往前头去,但过不了多大会子,就又会折返。

欢喜第八次踏入后院,这一次,还未来得及走近小厨房,他的脚步便戛然而止。

江江抬起头透过半开的支窗往外看,正正儿瞧见拦在欢喜跟前的那一道纤瘦身影,即使已经太久没见,即使只是一个挺得笔直的脊背,但江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大煜王朝帝王的槿妃娘娘。

常以一身素白衫子示人的槿妃,今儿个竟罕见的穿了袭橘色红纹流仙裙,髻上插着一支宝石嵌边的朱雀簪,雅致中又透露出几分喜气。

院门距离厨房不算近,江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瞧见欢喜那张原挂满了笑容的脸在被槿妃拦下的那一瞬,倏忽变得冷淡,那是在面对江江时从未有过的漠然神色。

他们在院门口站了许久,槿妃说了好多好多话,言及动情处她双肩耸动,似是哭了。

也就是在这时,欢喜刻意板起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松动,略作迟疑后,欢喜到底没能忍住,从袖里掏出一方青白锦帕递给跟前人,槿妃接住那方帕子的同时,也一并握住了少年骨节分明的指尖,瞧见这一幕,江江手里的汤勺哐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贯不喜与旁人亲密接触的欢喜,这一次竟没有推开槿妃的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伤情的述说,另外一个静默的聆听。

江江没敢在看,取下木支合上那半扇窗扉,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子,适才想起掉落在地的汤勺还没来得及捡起。

铁锅里的水完全沸开后,欢喜方推开小厨房门,脚步将将踏进来,便响起他含着笑意急不可耐的询问声——

“阿姐的面可做好了,小喜吃了阿姐亲手做的长寿面,才能长命百岁。”

敛去面上的异样,江江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抬头瞧着推门而入的美丽少年,莞尔道,“就快了,待小喜行完加冠礼,正好吃上阿姐亲手做的长寿面。”

说到加冠礼,欢喜收起嘴角笑意,顿了顿,他缓步走到江江面前,认认真真的盯着江江的眼睛,问,“替小喜加冠的那个人,能不能是阿姐你?”

甫一听到这话,江江连连摆手,“不可,能行此礼的,须得是德高望重之人,我……”

“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在小喜眼中一文不值,”欢喜伸手,用那只将被槿妃握过的手握住江江,“这世上,能替小喜行冠礼的人,只有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