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魔人？”南烟染语带询问。
龙君琰并非魔族和人族结合而来，哪能称得上半魔人？
“双目全黑，他这是后天形成的半魔人。”皮皮解释道，“以身饲魔，肉身长期被高等魔物侵蚀同化，双方气息彻底相融。”
“这使得饲主有极小的概率，成就半魔之身，能吸收魔气。”
南烟染眸色微动，“他到底是人族，这算违背了自然法则吗？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断了自己的轮回路，只有这一世可活。”
皮皮撇了撇嘴，“这货若不是断定自己能永生，就是疯得彻底。”
南烟染默了默，嗓音极淡：“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被抓过来的李珠琬，因为丹田尽碎的剧痛，刚出圣音塔便晕了过去，对外面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飘云进入帝宫范围时，凤君和龙君琰的战斗爆发！
地面的宫人们被凤帝一早安排的暗卫疏散。
尽管龙君琰深觉天道不公，实则不然。
他的资质放眼九州，在其同辈中，亦是佼佼者。
且水系灵修与其它系不同的一点是，一旦衍生出了冰系，那便是双系天赋者。
冰系与雷系又以攻击力强悍着称，同境界稳胜对手。
除落霞殿中的那一箭之外，龙君琰从未见过自己这位父亲出手。
记忆中，他这父亲一直是儒雅书生形象，对母亲百依百顺。
像是被母亲豢养的金丝雀。
龙君琰很小的时候就发誓，他绝不要像父亲那样，当女人背后的男人。
碌碌一生。
成为半魔人后的龙君琰，浑身气势大盛。
举手投足间，空气都因他而震颤。
身体里充斥着的强大力量，令龙君琰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太迷人了。
龙君琰边应对凤君的攻击，边冷漠道：
“凤帝，只要你宣布退位，将帝位传给我，并且不再过问朝政，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他的口吻，说不出的高高在上。
凤帝面色铁青。
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孽障？！
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凤帝微凉的手。
“外祖母，我来了。”
“染宝……”
凤帝紧紧回握南烟染的手，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半边身子靠在南烟染身上。
南烟染一眼就看出凤帝心中郁结，血脉不畅。
显然被龙君琰打击得不轻。
南烟染能理解凤帝的心情。
外祖母一直视一双儿女为骄傲。
却不想，儿子的真面目，竟是无比丑陋可怖。
换谁能淡定得了。
修士的听觉何等灵敏，龙君琰看到南烟染，立刻想起那日的遭遇，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听到“外祖母”三个字，他一片漆黑如死水的眼睛里，愣是出现了类瞳孔地震的情绪波动。
此女怎可能是……
龙君琰这一愣神，左臂被凤君的冰箭射中。
他面不改色地拔出冰箭，“看来，我一直低估了凤君。”
交手后，方知他这父亲并不只是一介弱书生。
凤君面沉如水，“你低不低估，都改变不了结果。”
南烟染眉梢微挑，“外祖母，外祖父他……”
“不用担心，你外祖父比我厉害多了，收拾那孽障绰绰有余。”凤帝轻声道。
南烟染眨了眨眼，点头：“噢噢。”
外祖父不简单呀！
听到凤帝的话，紧张的卫沉几人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南烟染给卫冕传音：“四师兄，朝暮是不是还没跟外祖父母相认？”
卫冕：“嗯，没来得及。我和朝暮到帝宫时，魔傀开始作乱，抓龙君琰要紧。”
“事情平息后再认亲也好。”
南烟染转而传音朝暮，闲聊了几句，以免他不自在。
战圈中，凤君的攻势越来越猛，
就像是停止了逗小孩，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龙君琰节节败退，身上伤势增多。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离他而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
“为什么？”
龙君琰难以理解，“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实力，却不夺权，自己称帝？而是甘愿为赘婿，屈于她之下？”
凤君眼里划过一抹鄙夷，“似你这等无心无情之人，永远也不懂。”
“不，父亲！”龙君琰面上显露狂热之色，“你我父子联手，最合适不过！我们可以共建盛世，让天音拥有全新的面貌！”
“父亲，别说你不想翻身做主，我不信！”
凤君气笑了：“都这时候了，还在做梦，简直无药可救！”
音落，他懒得听龙君琰再废话。
施展寒冰领域，封锁住龙君琰的所有退路。
龙君琰陷入一片冰雪世界。
极致的寒冷，使得他的动作和思维变得迟缓起来。
很快，龙君琰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整个人麻木不已。
凤君弯弓搭弦，对准龙君琰的丹田。
箭出！
这一次，无人为龙君琰挡箭。
丹田被废，龙君琰的修为离他而去。
凤君撤去寒冰领域。
龙君琰往地面坠去。
他面色茫然，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成了废人。
在龙君琰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时，一根黑绳将他牢牢绑住。
凤君拽着黑绳，让龙君琰免于摔死。
龙君琰该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李珠琬和龙君琰被严密关押起来。
待各地魔傀魔仆之乱平息后，便将这对父女的罪状昭告天下。
于问天台斩首示众。
*
帝宫恢复安宁。
明心殿。
凤帝凤君及南烟染一行人落座。
宫女奉上茶水后退下。
凤帝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像护法一样跟在自家外孙女身后的金缕衣少年，与护国神兽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凤帝最关注的，莫过于另一位孤冷沉默的少年。
看着少年与外孙女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她心中一动，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凤君和卫沉也心有所感。
南烟染也没让他们失望，迫不及待道：“外祖母外祖父，娘亲的另一个孩子，我的弟弟，还活着。”
她拉着朝暮起身，“就是朝暮。”
可算是说出来了，憋死了都！
刹那间，数道灼热的视线，如探照灯般粘在朝暮身上。
凤帝身影一闪，人已出现在朝暮面前。
短时间内经历大悲大喜，让凤帝忍不住落下泪来，“真的是我的外孙，难怪看着就觉得喜欢……”
凤君边为凤帝拭泪，边和煦地看着朝暮温声道：“好孩子，我们是你的外祖父母，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卫沉赶忙自我介绍：“贤侄，我是你卫叔。”
南烟染眼眶有些泛酸。
她都还没说是如何确定朝暮的身份的，外祖父母就已深信不疑。
这就是亲人，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朝暮长睫微动，紧绷的身躯，泄露了他的紧张。
少年仍然不怎么适应与人打交道。
不过心间流淌的暖流，最终让朝暮放松下来。
眼前的人，是他的亲人。
和姐姐一样好的亲人。
他没有必要紧张，试着接受他们就行。
说服自己后，朝暮薄唇微启：“外……”
他想唤出完整的称呼，临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
朝暮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脸颊微红。
凤帝忙道：“不急不急，慢慢来，一时半会儿不习惯很正常。”
凤君附和：“就是，我们的关系是实实在在的，不由称呼决定。”
夫妻俩久居高位，识人无数，如何看不出朝暮性格与常人不同。
南烟染在朝暮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是她运气好吗？
小呆瓜叫得出姐姐～
待几人心情稍稍平复后。
南烟染将确定朝暮身份的原因，以及皮皮的事道出。
“……事情就是这样的。”
听完，饶是稳重如凤帝三人，也觉不可思议。
卫沉摩挲着下巴道：“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这话可以这么用吗？”卫冕略感好笑。
卫沉瞪了瞪眼，“染丫头姐弟之于凤帝凤君，染丫头之于护国神兽，用这话不很合适吗！”
貔·护国神兽·貅眉开眼笑，一锤定音：“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