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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韵紧拉缰绳,墨雅头颅摆动,嘴里发出倔犟的嘶鸣,雪白蹄子践踏却是不肯出离马厩,墨雅走啊!快走啊~跟我去救麟大哥,你不听话是不是?啪啪~马鞭抽它身上,默雅扬蹄,砰,噔噔~她栽了个跟头,身体撞上木板,唉哟~鞭子再度扬起就要抽下。

就在这时,咳~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咳。韶韵浑身一个激灵,谁?他凑在嘴边的手放下,缩在袖子里,背在身后;四哥是你啊,吓我一跳。

凌逸轩,六妹~才刚回来没几天,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大雨天的又要跑去哪?四哥~别问了,我有急事出去一趟,可这马就是不听话,我都打了它好几鞭就是不动,都快急死我了,她跺跺脚,伸手再去拉缰绳,小心~一把将她拉过来。

这么大了,还这么马虎,马都快踢身上,你要四哥怎么放心?麟大哥出事了,我要去救他;他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六妹还不长记性,四哥你们怎么都怪他,那是个意外。那四哥是相信我了,嗯~凌逸轩轻轻抚摸马劲,捋一捋鬃毛,就牵了出去;墨雅都跟我这么久了也不见亲近,反倒四哥摸两下就驯服了。

小心点,韶韵勉强一笑,四哥不用扶,脚一踩马镫,一跨之间,身体已是稳坐马鞍,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六妹~你知道麟栩焘在哪?墨雅跑远,我…凌逸轩追出,雨水打在身上,不一会儿就将他淋了个头,雨间透着丝丝寒冷,眉毛拧紧,他被围在‘六合巷’现在赶应该还来得及。幕雨隔绝,少主~殿下已经走远,嗯…

噼里哗啦…雨水打在斗笠上,呼~风咧咧,皮肤就像冰茬子扎过一样,嗒嗒…滑落蓑衣,拉低斗笠,滴答滴答…不由得紧了紧缰绳。六合巷,尸横遍野,赤地一片,泪混合着雨水滑落脸颊,韶韵翻身下马,眼中满是担忧,颤抖着手掌,她迟疑一阵,最终还是咬牙在地上翻找,同时心里期冀他不要出事才好。麟大哥…

素来爱干净的她,此刻也顾不得嫌脏,就这么踩在尸体上,一具具地翻过来,腿脚发软,身体几欲跌倒,啊~甲士死状狰狞,脸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丝,她几乎是将尸体全部翻了个遍。紧绷的神精得以松懈,心下松了口气。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尸堆的,精神恍惚,刚牵得缰绳,胃里翻江倒海,呕~张口就是一阵干呕,刚开始她还不觉得什么,事后心中后怕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心底阴霾更深了几分…

骤雨初停,蒙蒙青丝,空蒙青影,来得突然,去时却不曾留恋半分,光辉破开阴云,洒下一片金黄。地面传来阵阵燥热…破房,爬满蛛网,梁积了层厚厚的灰尘,内堆积了几捆干柴。男子闭目打坐,倏地睁开眼睛,眼底泛着股寒意;臭丫头少给装睡,要是在不起来我一刀了结你性命,别…别…别…大哥昨晚赶了一夜的路,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他的神色一冷,浑身散发着寒意,手指关节紧了紧,锵…三寸寒芒迸发,你走是不走,别逼我动手,我~我走就是了;快跟我走…别磨磨蹭蹭的,怎么还想有人来救你?别妄想了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不会的~公子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嗨嗨…是你嫌贫爱富,先抛下他的,女子哽咽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说,要是他知道你在我手里,他会来救你么!会的…他一定会来;男子邪邪一笑,那正好可以要了他性命!女子脸上神色一慌……欸~大哥等会儿,你看我浑身脏兮兮的,可以先让我梳洗一番?不行~快走,男子不耐烦道:少给老子耽搁,她可怜巴巴的,我就换一套干净的衣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一软,我就给你半柱香时间。

嘶啦~她撕下布条来…屋外传来声音,你好了没,见屋里久久没有动静,他脚用力一踹,砰砰……陈旧的木门不堪重负,咔嚓…屋内空空如也,他的眉毛一拧,臭丫头敢跑,嘴角微微上扬,跑得了么?脚尖轻点,踏叶前行,当…长刀插在她跟前,没入树体,啊~跑…再给我跑啊!

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哭坐在地,大哥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手上一紧,腰带已是捆住她双手,拖拽着她前行…巷角走出道蓝衣身影,公主是要去哪?陛下有令,还请殿下速速回宫;狗奴才滚开~别挡我的路,再不滚开我撞过去了,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怒意,任谁被揭开伤疤也会不高兴。

眼睛缓缓闭上,老奴生是齐国的人,死是齐国的魂。就算是死前,也要献上一点微薄之力,也不枉陛下的提携,让我此生白走一遭!希聿聿…啪…死太监,皇宫苑歆阁,你就给在屋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哪也不许去,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裳,恳求道…父皇…他大袖一拂,韶韵扑倒在地,父皇…

嗯~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印?他的眉头一皱,一男一女,较深一些的是男的,浅的是女子的;身形一转,咦~这是?麟栩焘在隐蔽处发现青布,嗯~是曌儿的,多日来紧绷的神情稍稍一松,矮草之下极细的丝线…隐藏得极好,她显然是害怕被发现,他一路寻着标记,寻至破屋…破损的木门,神情突的一凛;他加快了脚下步伐。

秋月湖,一眼望去宛如火烧,却是一片金黄枯叶,四季如常,溪间阔而两头窄狭,且尖,呈弯月,因此而得名。二人身上都带了伤,男子一身黑衣,长脸上粗眉乱生,短耳,朝天鼻,菱角唇;噗~麟栩焘喘着粗气,浑身的伤痕,提剑朝着黑衣男子逼近。脚下是鹅卵石,他的鞋后跟浸湿,他倏地掐住她的脖子。

别过来,再过来一步就杀了她,刀刃指着她的胸口,给老子退后…将剑放下,公子不要…咳咳…白皙的脖子掐得通红,不要…声音变得嘶哑…不要…当啷~给我跪下,刀又逼近了数分;额头青筋暴起,捏紧拳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戾气萦绕,噗通…哈哈…笑声猖獗,堂堂的麟大少也有今天?

阮沁曌眼角泛起了泪花,麟栩焘倏地抬头,声音森冷,为何针对我?男子歇斯底里道:“麟栩焘都是你,害得我失败,害得我走投无路,去死吧!”咻…她满脸惊惶,不…用尽全力挣扎,却是怎么也无法挣脱束缚;电光石火间,唰~叮,男子满脸地惊愕,扇子翻转间扫落长刀;数枚长针打出,啊…

卑鄙…使暗器偷袭,呵呵…道义~见鬼去吧!我就算再卑鄙也不及你万分,拿人要挟,男子哑然。

男子手上一点猩红,神色一狠,噗嗤…手指狠狠插入她的眼里,生生挖下一对眼珠,阮沁曌发出凄厉的惨叫,啊~脸上满是狞笑,手一捏,啵啵…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她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剑至~噗嗤从后背贯穿黑衣人,扎破胸膛;一脚踹开,噗通~湖里血红一片。

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脸上只剩下一对窟窿,他满是心疼,曌儿现在可是花季少女,应当开开心心,怎会如此?怎会遭此厄难?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裳;公子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好疼,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呜呜…哗啦…男子破出水面,脸上写满了得意。公子~四周好黑,我好害怕…手指揪皱衣服,捏得他皮肤生疼。

哭泣良久,血泪止,曌儿先等我会儿,麟栩焘踢了男子一脚,俯下身冷嘲道:“你真的不适合当杀手,他的瞳孔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彻底的断气。”姐姐~他声音嘶哑道,她心尖一颤,手指一松;公子…我好怕,我好怕你丢下我,只剩我一个,麟栩焘脸色一板,还叫我公子?她神色复杂,弟…弟…

既然唤你一声弟弟,本该照顾你的,可是我瞎了,姐姐以后再也不照顾你了,我…姐姐别说了,以后有我。弟弟不是灾星,麟栩焘手掌一顿,弟弟的异瞳‘青睛’是世间最好看的眼睛,将她拦腰抱起,柔声细语,姐姐真好…可惜我再也看不到这双好看的眼睛,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余辉拉长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