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窗户紧闭，寒风即使一个劲的往屋内钻，也不得他法。
云栖突然觉得很冷，这一次是从心底里渗出的。
不断蔓延至皮肤，她尝试着搓了搓手臂，仍然没有一丝暖意。
奶奶的意思她明白，那就是她与风寻瑶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真正的朋友了，是完全可以将后背暴露给对方的朋友。
可现实却狠厉的将她抽倒在地，一如往日被石子砸到只能蹲下护住头的无措与麻木。
她还是只能一个人默默起身，背负伤痛独自前行。
想通了以后，她并不难过。她这条命是奶奶捡回来的，理应为奶奶付出一切。
她抬手握住了那双苍老的手，“奶奶，我知道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了。只是她身边有高手在，我只能慢慢寻找时机。”
孙婆婆眼里的哀伤褪去，望向云栖的双眼里满满慈爱。“乖孩子，奶奶只有你了。”
有了盼头之后，云栖发现奶奶不再如往日一般周身弥漫着低沉的气压。
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的笑意是能深达眼底的。
“回去处理一下腿上的伤。”
云栖愣了一下，“嗯，奶奶先休息吧。”
她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之后，紧紧靠在了房门上。视线扫过伤口处，有些出神。
她记得以前习武不小心伤到了后背，那次真的连她自己都吓到了。
背上血淋淋一片，她只不过是想摸一摸，感觉伤口有多大，却触碰到了一手的血。
奶奶只是将她送到了大夫那里，期间从未出现过。包扎好伤口后，她只记得她对自己说，下次习武的时候要更加小心。
一点也没有再过问过她的伤。
她以为是自己武艺不精，让她失望了。
可现在······似乎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云栖轻吐了一口气，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她不应该这样想奶奶的，她只是想为女儿报仇而已，没什么错。
她拿着常年备着的药粉，坐在床边，抬手将裤腿卷起，轻轻的洒在了上面。
当药粉初次接触到糜烂的血肉时，云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额上青筋猛然一跳。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简单包扎了一下。
她的房间里不是刀剑就是瓶瓶罐罐的药粉，这些陪伴了她多年，也是最让她有安全感，可以全然放松的地方。
······
风寻瑶和顾寸言最终选择了一户小院子，不慎惹人注意。
他们也问过小八和小九的意愿，毕竟要长待，自然要每个人都没有异议。
小八的要求极低，只要干净能遮风避雨就好。而小九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几人就敲定了住所。
这户小院没有什么其他的花花草草，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梅花树。腰身很粗，至少要两个人才能围住。
枝干有些延伸到了院外，占领了小院上空的三分之一。
因着出租的关系，自然有人经常打扫，院子里也算干净。
分好房间之后，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风寻瑶从房间里探出头，一眼就看见了背道而驰的两人。选的房间也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还真是不打算说话了。
她还没看多长时间，直接被身后的顾寸言拎进了房里。
“今天为什么留下来吃饭？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随意在别人面前露面吗？”
他望着正在摘面纱的风寻瑶，话语里隐隐有些担心，尤其是见到云栖的奶奶在看见风寻瑶的那一刹那。
那筷子究竟是不小心掉落的，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蓝溪国对于风寻瑶来说，十分危险，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与其让别人时刻记起这件事情，不如让她以自己的方式将这份情偿还掉。
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要是被时刻记着，那我岂不是更危险？”
她将面纱放在了桌子上，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
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那也不能将就，得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才真正有了属于她的气息。
这里太陌生了。
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顾寸言也没再在这上面纠结，见她四处打量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明日我们去买点东西回来？”
“好啊。”
风寻瑶欣然答应了，她觉得找人这件事情，就像找东西一样。她以前越是想找到某一件东西时，就越找不到。
可当她不想找了的时候，它自己就出现了。
或许师父和青梨姐姐也是呢？她在心里喜滋滋的想着。
夜晚，月亮悄咪咪的爬上梅花树的枝头。
一南一北的两人刚好打开窗子赏月，听见声响之后，各自望了一眼。小八最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望向枝头的月亮。
月光本就清冷，望着望着他没了继续欣赏的念头了，将窗子关上，回到床上休息。
小九望着紧闭的窗户，心里涌上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感觉心好像空了一块。他的一句保持距离好像将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直接打破了，心里凉飕飕的。
夜风一起，他更觉得冷了。
他怎么觉得这风能刮那么久，都一天了，还没有散去。
他是不是真的不该说那句话？可不说的话，他们两人的发展就会走向很奇怪的道路。
至少对于他来说，他觉得两个男人近距离的碰触是很奇怪的。
可他好像又抗拒不了。
他是不是病了？
小九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任何睡意，一闭眼就全是这些年两人在一起吃饭习武的画面。太多太多，怎么回忆都回忆不完。
于是清晨他顶着两个像是被打的淤青的眼睛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小八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小九，是床不习惯吗？怎么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风寻瑶差点闪了舌头，小九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夜未眠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目不斜视的小八。
原来是想着某人，一夜未眠啊。
见小八的眼睛又要转动的迹象，她连忙将视线收回。
“是有些不习惯，多睡几日便习惯了。”
“那你留下来休息吧，我们今日要去买些东西。”
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顾寸言便想让小九留下来休息。而且以现在这两人的关系，即使一同出去了，估计也不会讲一句话。
“无碍，反正也不习惯。说不定，将这一片地方都熟悉了，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小九随意扯了个理由，他想着应该要和小八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他想，小八应该是能理解的。
他病了没什么，总不可能小八也病了吧。
风寻瑶看出了顾寸言还想再说什么，直接拉着人就跑，嘴里兴奋的喊道：“出发了！”
她小声的对着顾寸言说：“你看不出来小九有意求和吗？你难不成还想阻拦？”
“可小九一夜未睡，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你确定小九是求和，而不是吵的更凶吗？”
“你懂什么？这样说不准小八会心疼呢？还会照顾小九！”
“······”
顾寸言也不再持反对意见了，“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