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玄吓得都不会思考了，只管磕头如捣蒜。
“大王饶命，小的不敢隐瞒，小的全都说，千万不要烤了小的。”
夜危云冷声说：“你说吧。要是敢隐瞒一条，自己跳进火炉。”
范玄还没开口，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来到了火炉上方，随时会掉下去的样子。
他吓得高声喊叫，拼命挣扎，想逃开这个火炉，却一动不能动。
他在火炉上方停顿了好一会，感到下方窜出来的火焰都快把屁股烤焦了，才被移回到原来的地方，重重摔到地上。
范玄顾不得身上疼痛，连忙讲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坐在上方的颜若璃悄悄吁了口气。
她刚才是想试试，自己在空间里能够对一个活人做到什么程度。
空间内的物品可以随着她的意念移动，但应该是有限制的，具体的边界她现在还不是很清楚，需要做实验才知道。
刚才把范玄移到火炉上方悬停，是她突如其来的想法。
她估摸着，大概坚持了不到十秒钟的样子。
头有点点痛，不是很严重，估计休息一会就好了。
范玄经历了火炉突然出现，自己被移到火炉上方等一系列事件后，心理已经完全崩溃。
不论坐在上方的是什么人，肯定不是神仙就是鬼怪，反正都是他不能惹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做过的坏事一股脑儿说出来。
夜危云让颜若璃给他拿来一张桌子和笔墨纸砚，把范玄所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范玄说得很详细，丝毫不敢隐瞒。
他受到了惊吓，脑子反而突然变得特别灵敏，有些已经淡忘了的往事竟然也都记了起来。
于是，夜危云所记录的罪状里，小到范玄小时候偷偷往亲戚药罐里尿尿，大到他贿赂奉迎上司，贪污银两，剥削百姓，都有。
所有罪状写出来，整整写了好几页纸。
颜若璃见夜危云写的毛笔字整齐美观，如同印刷出来的一样，心里很不服气。
她拿来水笔，写了几个字，自己觉得写得还不错，可是跟夜危云的一比，顿时觉得一个是西施一个是无盐，没法比了。
她连忙把纸笔都移走，不想被夜危云看见。
她的硬笔字写得还算不错啦，但毕竟是经常用手机电脑的人，字写得再好，也无法跟夜危云相比。
罢了，难看就难看吧，不足咱要承认，就别在夜危云面前现丑了。
夜危云强忍着笑，装成不知情的样子，目不斜视，专心记录范玄的罪行。
范玄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哭丧着脸说：“大王，小人能记得起来的，已经全部招认了。大王，饶了小人吧，千万别烧小人，小人什么都愿意为大王做。”
夜危云喝道：“胡说，还有罪行你没招认。”
范玄吓得身子一抖，裤子暖暖的，湿了。
“大，大王，是什么罪？”
“城外那么多灾民，你为何不救济？灾民连饭都没得吃，你竟然在府里享乐，你当的好官。”
夜危云拿起桌上的镇纸，狠狠拍了一下。
“啪——”
那一声脆响，像是结结实实拍在了范玄的心脏。
范玄叫苦道：“大王，我也是没办法啊。城里的粮只有那么多，要是分给灾民，城里人吃什么？灾民那么多，也分不够啊。”
“粮库里现在有多少粮？”夜危云问。
范玄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粮库的具体数量，只有周师爷和祝通判知道，可以问他们两人。”
夜危云怒道：“你身为知府，竟然连粮库里有多少粮都不知道？”
范玄替自己争辩：“一个南州府，事情太多，我要管的事很多，这些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做了。要是大大小小所有的事都要我管，我真的管不过来啊。”
夜危云反驳道：“你平时不清楚具体的数目我可以理解，但眼下正遇到灾情，你难道不应该盘点一下粮食的具体数量，作出规划吗？”
范玄磕头伏地，连连求饶：“是，是小人疏忽了，请大王恕罪。请大王放小人回去，小人一定马上查清楚。”
夜危云沉吟不语。
范玄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把自己扔进火炉了。
过了很久，久得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终于听见上方夜危云的声音传来。
“南州暂时还需要你去照管着。念在你诚心招供罪状的份上，暂且放你回去。不过……”
这一声不过，又把范玄的心高高地吊了起来。
夜危云又再沉吟了一会才说：“你身边必须有人监督。这样吧，明日会有流放犯人来南州，他们当中，有两个人，一个叫夜危云，一个叫颜若璃，两人人品不错。本王等下去给他们托梦，让他们代替本王，监督你。”
“夜危云，颜若璃？”
范玄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夜危云他知道，是靖西侯府的小侯爷。颜若璃却是何人？听起来像是个女子。
夜危云吩咐道：“他们两人的话，你必须听从。他们代表着本王，见了他们，如见本王。”
“是，范玄一定听从他们。”范玄急忙表态。
听夜危云说愿意放他回去，他感动得都快哭了。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回家，多想回到人间。
夜危云冷声说：“你的所作所为，本王都看在眼里。你要是再敢胡作非为，本王决不饶你。下次再来到这儿，可就回不去了。”
随着他的话音，火炉里的火似乎燃得更旺了些。
范玄赌咒发誓：“我保证不乱来，保证听从大王的吩咐。要是我敢擅自做主，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夜危云说：“不必天打五雷轰，我必定会捉你回来。”
范玄听见他的话，肝胆俱裂。
天打王雷轰什么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被这火炉烧烤，却是实实在在的，更可怕啊。
夜危云挥挥手说：“好了，你去吧。”
范玄便见眼前一暗一亮，火炉不见了，绿油油的烛火不见了，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也不见了，眼前浮现出熟悉的场景。
他又回到了小妾的房中。
耳边传来低吟声，他低头一看，只见小妾正双手扶地，想爬起来。
范玄却顾不得小妾了，转身就往外面走。
他要去看公文，是不是有那样两个流放犯人要来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