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口胡言？颜二小姐，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吃饭的本事？撒泼的本事？”
颜若璃揶揄的语气问。
颜若毓想反驳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差衙们心情畅快，哈哈大笑。
颜若毓气得发疯：“他们都是贱民，他们……”
“若毓，闭嘴。”颜修厉声喝止。
颜若毓不服气地说：“爹，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他们明明就是……”
“住口。”颜修怒斥，举起了手。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笨蛋女儿？
看不出来他们眼下的处境吗？他们在南州，在人家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得对这些人客气点。
他毕竟已经告老还乡了，不再是当朝宰相了。
如果把这些人得罪了，就算不明着来，暗中给他们使个绊子，他们过得也不会顺心。
这孩子真不懂事，怎么能当着人的面，把别人比作狗呢？
心里这么想，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嘛。
颜若毓见颜修竟然想打她，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满心委屈，嘟起了嘴。
颜修瞧着心疼，缓缓地放下了手，终究舍不得打她。
山道间声音可以传得很远，已经走远的石轩听见这边的对话，不禁咧开了嘴笑。
跟着夜危云和颜若璃，他们跟对了。
石轩往前走了没多久，一个差衙从后面追过来，叫道：“石大人，请稍等。”
石轩停下马，等那差衙过来。
他就知道，颜若璃肯定会有交待的。
差衙赶上前来，跟石轩低声说了几句话。
石轩笑了，说：“请转告少夫人，请她放心，我一定会办妥。”
差衙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颜修怕颜若毓再跟差衙们发生争执，带她走到一旁，跟那边拉开距离。
颜若毓很生气，但她说不过颜若璃，也不敢不听颜修的话，只好赌气走开。
她在心里暗暗发狠，等到了知府衙门，见到范玄，一定要他好好惩治这些人。
尤其是那个女人，长相那么普通，还敢那么嚣张。
他们等了好久，才见石轩带着一辆马车过来。
看见那辆马车，颜修父女俩都黑了脸。
这也能叫马车？
两匹老马拉着车，走得极慢。车厢破破烂烂，四面透风。车子跟要散架了似的，一路走一路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颜修不悦地问：“就这辆马车？不能找辆好点的？”
石轩便跟他倒苦水：“颜大人，你不了解南州的情况。南州可不比你们国都，这儿能找到马车就不错了。我刚才跑了好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辆马车。颜大人，你要是嫌弃，可就真的没有马车坐了。”
颜修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却也不好驳斥。
他望了眼已到天边的夕阳，只得在仆人的帮助下下了马，坐上马车。
颜若毓见他上了马车，只好不甘不愿地也坐上马车。
父女俩闻到马车上的味道，都是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这是什么陈年老马车？车上拉过猪吗？怎么这么臭？
他俩还真没猜错，这真的是一个村子用来运货的马车。
原本是载人的，后来车子破旧了，不好坐人，主人又舍不得扔掉，就用它来运货了。
村子里运货，当然是啥都运，鸡鸭猪都装过，还装过肥料。
这里的肥料，肯定不是化肥，而是农家肥。
车厢内只有两个破木头凳子，父女俩忍耐着，坐在凳子上，一路摇晃着前行。
这车子，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要不是他们父女俩脚上都有伤，他们宁愿走路都不会坐这马车。
马车只有一辆，颜府的仆人们只能走路跟随。
石轩在马车窗外说：“颜大人，我们还有公干，不能耽误，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来，我先去城里禀报范大人，范大人一定会准备好酒席，为您接风洗尘。”
颜修听他说要先走一步，脸一黑，很想发作。
再听到他说范大人肯定会准备酒席云云，心情又稍好了点。
还算他们懂事，知道该如何招待他们。
心里没那么气了，便觉得他们说得也有道理。
公干要紧，他们已经在这儿耽误了挺长时间了，是得回去交差了。
况且，他们先一步回去，范玄才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颜修淡淡说：“好，你们先走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石轩已经打马走了。
颜修又惹出一肚皮气。
敢情这差衙不是来征求他的意见，只是通知他一声？
实在可恨。
对了，他们全都要走？难道不应该留几个人护送他们？
颜修想叫住他们，哪知他叫了好几声，这伙人就跟没听见似的，打马跑得飞快，很快便跑得不见人影了。
颜修气得大骂：“狗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等老爷我见了范玄，非让范玄惩治他们不可。”
颜若毓气呼呼说：“爹，你刚才干嘛拦住我，不让我说？”
颜修正生气呢，骂道：“笨蛋，你说得过她？”
颜基毓不吭声了。
她要是说得过，她也不会这么气了。
颜修语重心长说：“咱们眼下毕竟还要他们照顾，你就算心里认为他们是狗，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啊。万一他们给咱们来点阴的，坑咱们怎么办？”
颜若毓听他说得有理，气消了些，替他捶捶肩说：“爹，你说得对。我以后不当着他们的面骂就是了，我只在心里当他们是狗。”
“你不需要他们服侍的时候，还是可以骂骂的。”颜修见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哄劝说。
颜若毓这才开心起来：“对对，不需要他们的时候，想骂就骂。”
他们父女俩的话全都落入外面仆人们的耳中。
仆人们个个心里不是滋味。
连差衙都是狗，那他们呢？
以前，颜修还是宰相的时候，他们在府里当差，那是没法子的事。他们是仆人，主人当他们是狗也是理所当然。
可如今不同了，这父女俩自己都跟丧家之犬一样，凭什么还要奴役别人？
尤其是颜若璃刚才那番话，带给他们的震动也很大。
是啊，这些达官贵人们到底哪里了不起呢？凭什么就要高人一等呢？
他们都懒心懒肠的，不太乐意服侍这父女俩了。
马车慢吞吞往前走，前方出现了一条河。
两匹马突然跟疯了似的，长嘶一声，拼命往前跑，拉着马车跑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