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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后方的城市。

孤单的狼坐在檐廊,月像丝绒般抚摸着它

砂色皮毛在昏暗的夜里闪烁着柔和的光,与尾巴上的酒瓶交相辉映。

月亮很圆,它忍不住对着天空长嚎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深夜的微风拂过,风铃轻响,绵软的毛发随风飘动。

孤单的狼坐在檐廊,仿佛有一个幽灵在抚摸着它。

它的一声狼嚎,遥遥的有了回应。

“嗷呜【老师!】”

这不是什么醉酒的幻想,它放下酒瓶。

一双淡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水井,卵石路,花和灌木。

卵石路上走来的一人一狼,遥遥打了招呼:

“沙莲,你也睡不着吗?”

沙莲:“【我只是刚刚睡醒】”

对方走到近前,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檐廊,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咬开猛灌一口。

“吨吨吨!啊!”

喝完,他抹抹嘴,说道:

“现在应该只有你能懂我。”

沙莲不懂,刚刚的他没有半点感伤。

它侧目,目睹独眼的男人右手夹着酒瓶和烟,左手拿出火。

接着变成一口烟,一口酒,也不知道是多大的烦心事。

对方听不懂它说话,它也没想让一旁的御风兽二圆来做它的翻译。

它只想静静陪着这个男人喝酒,听对方倾诉苦衷。

东义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弟弟很怪,”

“噗!!”

沙莲喷出一口啤酒,眨巴眨巴眼睛:“【你在说什么?】”

东义用独眼望着月光,苦笑道:“真是世事无常。”

说罢,他又喝了一口酒。

随后他自顾自拿出通讯器来,翻到一张图片,自顾自笑笑:

“线索什么的,想找找不到,不想找的时候就会送上门。”

沙莲默默看着图片,上面的文字仅仅能看懂一部分。

不过图片中的人,他倒是认得,这是弟弟的搭档。

.......

【新生交流组】

新生S:【图片】,是她没错吧,她在山顶平台。

图片背景是一片空旷,一缕阳光破开乌云,恰好照耀在女孩的脸上。

静谧而又神圣。

........

东义关掉图片,随手将通讯器扔到一旁。

在看过新生交流赛后,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对组合藏着天大的秘密。

完全体寻金犬,完全体灵叶狐,这些事情都越想越怪。

不过对方当初的话术没什么漏洞。

东义的潜意识也想将其认定为正常的状况,而且这的确谈不上什么证据。

法庭上可不能用怀疑来定罪,故事编的多像现实,缺少了证据就是故事。

法庭可不是什么作家协会,谁编的故事好,就信谁的。

毕竟他当初可是领着一只发育期的御风兽走出了教学森林。

而且仅仅第二天就成功了,因为他的那只御风兽在被放到教学森林前,就已经发育得很好了。

霞诗依当然也有复刻的可能。

直到上周三。

办事效率极慢的官方弄来了线索。

他的前同事觉得东义可能会有兴趣,于是便发给了他。

若不是佑千的事件,惊动了某位tEtRA财团的少爷,某位御兽巡回厅的公子哥,这页聊天记录还会来的更晚一点。

没错,刚刚的是佑千一部分的通讯记录。

他已经不想调查的事件,中断的事件,突然冒出一点点奇怪的线索。

东义明白了那天的新生交流会,本质上是一场霸凌聚会。

对象正是他的得意门生,霞诗依。

对方做了那些事,会遇到这种事真不奇怪。

他也曾有过亲身经历。

可这和事件有什么联系呢?

对方仅仅只是出现在山顶,只有这一点。

那些谜一样的地方都称不上是证据。

........

直到,第二天,他见了霸凌聚会的组织者,陆苓雪。

对方的嘴很硬:

“我只能说我没有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

东义也不想问这些,的确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问:“那天山顶的情况,能不能再跟讲一遍,霞诗依应该也在吧,所有人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措。”

陆苓雪的话术和当初一样:

“那只御风兽的事跟我们和霞诗依没有任何联系,我们只是看到信号弹亮起,一路向着生命之森逃窜,最后就被御风兽追上。”

他问:“霞诗依当时跟着你们一起跑了吗?”

陆苓雪摇摇头道:“不知道,我看到那么多的信号弹,哪还顾得上她啊!”

........

一开始,他认为这段对话,连线索都称不上,甚至连能够怀疑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那天所有的学生都死了。

仅仅只有霞诗依活了下来,这才有怀疑的价值。

当然,若真是那样,事情也不需要他来处理,政府就会接管,说不定早就破案了。

可所有的同学都没有事情,谈什么怀疑,都是受害者。

这段话东义起初没有放在心上,本以为线索就会再次中断。

可偏偏他的脑子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们看到那么多的信号弹,就向着生命之森逃窜,途中被御风兽追上。】

问题在哪?

哪里有巨大的矛盾。

到底是哪里和预想中的不同。

不对。

哪里不对。

太不对了。

对了!

这些学生是因为信号弹而逃窜,而不是因为见到御风兽而逃窜!

这不对。

作案时间,对不上了。

在东义的推测里。

御风兽的轨迹是去山脚杀了龙,在山顶发现学生和大批御兽,继续追杀,一直杀到生命之森。

可事实是,龙崽子死了的一刻,学生们就开始逃跑了。

更多的不对出现了。

全都对不上了!

按照学生们的速度和御风兽的速度来讲,双方的路线有重合的地方。

御风兽在途中就应该能见到那么多的人。

他没必要去山顶一趟。

足迹不应该出现在山顶!

最重要的!

动机,对不上了!

一开始没杀,就不是贪婪诞生的财杀。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力量本源,杀那些孩子的御兽,才去的山顶。

一定有一个什么理由。

不需要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一只御兽,为什么一定要去山顶,在山顶见到了什么,让他想要大开杀戒。

一瞬间诞生的杀心。

冲动作案。

这太简单了。

是仇恨。

动机,变了。

失去的力量本源混淆了视听。

他去山顶其实只是要见自己的御兽师。

但他看到的,是受伤的御兽师。

真正的动机是,复仇!

他想要报复。

这是纯粹的怒火,完全的临时起意!

对方的目标一开始就没有打到这群孩子的头顶,时间证明了这一点。

他甚至前往教学森林模拟了这个时间,刚刚好御风兽能撞到人群。

所以。

山顶被霸凌的人,她的御兽就是能够换形的御风兽。

最后的答案显而易见。

通讯记录补充了这一点。

她在没有泣尸鸟,空无一人的山顶等候,就是想要等待自己的御兽归来。

没想到会被别人发现,被伤害。

她当初为什么要在那里等自己的御兽?

有谁能想到,这根本就是两个独立的案子。

他们起初的目的是什么?

起初的推测对了一半。

第一个案子的动机,是力量本源,但只有一个。

龙的力量本源。

那些御兽幼崽的力量本源混淆了两个案件。

本以为这只御兽的目的是所有的力量本源。

但实际不是,起初只有龙是他们当天的目标。

杀了龙,她的御兽就要去山顶和她会合。

可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杀那头龙,龙的力量本源有什么用?

现在想想杀了龙的完全体泣尸鸟,也是那只御兽所化。

仅仅只需要最后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答案就能得出来了。

他的脑袋里浮现出满身是绒毛和血的女孩。

【对不起老师,那些泣尸鸟幼崽都被我吓跑了,我也不知道它们都去哪了】

这究竟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存在。

.......

第三天。

他找到了昂特去调查霞诗依的住处。

无萍草的流浪汉都是他的眼线。

可对方貌似搬家了。

.......

前天。

他们回家了。

走进去的是人。

........

昨天。

他们出门了。

走出来的是狐狸,那个人失踪了。

........

刚刚,两张照片从昂特那边来到自己手里。

东义扬着脖子灌了一瓶啤酒,将两张照片扔到沙莲面前,苦笑道:

“如果说你的弟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你会怎么做?”

沙莲懂了什么。

最近它也发现自己的弟弟越来越不像灵叶狐,起初只是行为像人。

但最近,他说话也变得怪了.........不像一只普通的灵叶狐。

沙莲还从未见过不用那种高傲称呼的灵叶狐。

“【怎么做..........】”

沙莲沉默,也灌了一口酒。

它看着弟弟的照片,青年的照片,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那条走过的路,就在眼前。

大哥,老子来了!

大哥,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大哥,能不能背我回家啊,我腿软了。

大哥。

你能不老吗?

沙莲默默喝着酒,淡淡的灵能雾涌现在周遭,化作一柄弯刀于尾巴上,默默架在了东义的脖颈:

“【不许碰他,你也不行。】”

有些事,只有它才能做决断。

东义见此,只是苦笑:

“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也不会来和你说这些,他是你的弟弟,霞诗依也是我的学生,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来和你说这些。”

说罢,他又喝了一口酒:

“只有你能懂我,哈哈!若是没有这档子事,我们明明能做一家人。”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笑得很难看:

“你知道吗?那个学生的身世和我很像,从小爸妈战死在前线,在福利院生活过,靠着抚恤金交学费。

我几次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你知道的,我这人私心和你一样重,我护犊子,我也想成为大哥,成为师傅一样的人,想把她栽培成最好的人才。”

说着,说着,东义忽然崩溃了,呜咽得很难听:

“可我好像又失败了,已经失去了佑千,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再失去一个学生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男人哭声如若风嚎。

沙莲也深深叹了口气,收起沙刃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背。

一个孤单的灵魂,现在变成了两个。

那只东义的御风兽,不懂他们,默默在庭院里闲逛。

一人一兽,对着月亮,一瓶又一瓶,一瓶又一瓶。

一根烟又一根烟。

喝到最后,东义有些醉了。

他忽然想到佑千所写的话。

【赢了有什么意义,输了有什么意义。】

【输了为什么要笑,赢了为什么要哭?】

现在想想,又有不一样的感悟。

东义看着月亮喃喃道:

“是啊,明明已经想通一切我为什么要哭呢,想不通或许会更开心吧?”

“输赢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无论输赢都没有意义啊。”

他打开包将那本随身携带的书抽出来。

金色的花儿书签,后面是鲜活的字。

他看着字更加难受。

.........

新生交流赛那天。

热热闹闹的比赛场地,佑千也在看台思考这个问题。

他观察一张在不该笑的时候笑,在不该哭的时候颓丧的脸。

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后,他终于是得出了这个感悟。

【如果不是想要的结果,输赢都没有意义】

..........

东义看看书签,摇头苦笑。

想将其重新放回合起的书中。

他翻开前两页。

月光照耀着白色的纸张,上面是一行凌乱的字。

东义从不在书上写字,他不禁眯着眼睛,努力看清。

【他\/她,的目标是霞诗依】

“嗡~~”

他脊背一寒,猛地打了个哆嗦,酒醒了一半:

“这是什么?”

“佑千为什么要写这些?”

“谁的目标是霞诗依?”

他慌乱地翻开书,试图找到佑千更多的字迹,结果是一无所获。

已经破了的案子重新回溯进脑中,他想要用混乱的脑子联系起什么。

就在这时。

电话来了。

“喂?”

“你的一个学生在前哨基地失踪了。”

东义的喉结微动,努力挤出几个字:“谁失踪了........”

“霞诗依。”

“当啷!”

东义猛地在酒瓶里起身,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就赶去前线。”

说罢,他便呼唤出自己的御风兽。

沙莲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这是弟弟搭档的名字,也扔出酒瓶问道:

“【发生了什么?】”

东义觉得沙莲应该跟着自己去:

“你的弟弟失踪在前线,我带你去找他。”

“嗡~”

沙莲觉得头有些晕。

这世界是怎么了。

........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