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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坐在一旁,垂头叹气:“阁老,现在说再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当务之急是寻一个解决的法子!锦衣卫抓到了人,审出了供词,肯定是要交给父皇的!”

杨和谦将头偏向一边,沉默起来。

杨文斌打量着他的神色,低下头去,不敢插话。

满堂一片沉寂,许久,杨和谦才抬起头来,看向秦渊,“王爷,刺杀的人是你派出去的,跑回来的那些人,都解决干净了吗?”

“还没。”

“那你现在得赶快将他们都解决了,此事耽搁不得。”

秦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转身离开太子府,上一秒温和的神色,立刻变得严峻起来。

杨和谦明显是在支开他。

恐怕……

看着他离开之后,杨和谦才看向太子:“殿下,刺杀贺临的事情,你只跟瑞王说了?”

“是。”

杨和谦捋了捋胡子:“这件事,如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太子连忙站起来。

“在皇上面前,否认所有事情,将一切都推给瑞王。”

杨文斌疑惑:“可皇上能信吗?”

“皇上信不信不是关键……”

事情太明显了,他们做再多,都无法补救的。

皇上生气是必然,可关键是皇上气过之后,还会不会念着点情面,不去重罚太子。

如果皇上不会重罚太子,那在这之后,皇上也必然需要一个不重罚太子的理由以服众。

而把事情都推给秦渊,就是最好的理由。

凡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即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渊是为受了太子主使。

但只要这件事不翻出来,不上秤,那这件事起码在明面上,跟太子没有关系。

杨和谦看向太子:“殿下,明日天一亮,你便主动进宫向皇上请罪,同皇上表明这件事是秦渊擅自而为,但作为太子,作为哥哥,弟弟做了错事,也当担责。”

“主动请罪?万一父皇一怒之下……”

“太子殿下,如今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切记,无论皇上要罚您打板子还是禁闭,都要一一接受。”

“好吧……”

*****

回到府中,秦渊站在院子里,望着那轮明月,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得出,杨和谦打算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他头上,让他做那枚弃子。

父皇平时便不看重他,如果事情真如杨和谦打算的那样,父皇只想让这件在自己这里打住,而不波及太子,那自己恐怕要倒大霉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答应太子做这件事不会有好处,可真当天子之怒要落到自己头上时,心情还是免不了忐忑。

“李春。”

“属下在。”

“拿壶酒来。”

“是。”

酒很快端了上来,秦渊坐到木墩上,倒满一杯,仰头畅饮而尽。

望着他落寞的身影,李春有些不忍:“王爷,夜风寒,要不进去吧?”

“你看这月亮,多漂亮,进去干什么?”

李春叹了口气。

纪恒从外面进来,行了一礼:“王爷,外面有人传了封信过来,似乎是贺大人叫人送来的。”

“快拿过来!”

纪恒递到他面前。

秦渊拆开信封,借着月光仔细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贺临在收到秦渊的信之后写的,关于这次事件,她有些自己的看法。

首先,秦渊作为被指使的刀,一定会承受景历帝的怒火,这是毋庸置疑的。

贺临预料,如果东窗事发,以太子那边惯来的作风,一定会将所有事情都推到秦渊头上,这是他们自以为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而关键是,秦渊对此情况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贺临建议他当着景历帝的面,一定要表现对太子推诿责任的难以置信,同时卖惨装可怜,还要将这件事的责任二话不说全都扛下来。

原因很简单,景历帝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废太子,既然如此,这件事在秦渊这里打住,比较符合景历帝的核心利益。

而秦渊从小被太后养大,感情深重,景历帝即便是考虑太后,也不会杀了秦渊。

秦渊越顺着景历帝的意思扛下所有责任,表现的越贴心,越惨,景历帝便越不忍心。

而借着这一次的事情,秦渊还可以彻底跟太子一方划清界限。

这样一来,以后太子若是真被废,在别人眼里,秦渊已经不属于太子党,太子被废的风波不会波及到他。

这一招虽然险,但绝对讨巧。

在信的最后,贺临不忘安慰他:【我知王爷心中之苦,亦晓王爷心中委屈,然谋一时者难以谋万世,谋一隅者难以谋全局。待到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定与王爷推杯换盏,把酒当歌。】

看完她这封信,秦渊笑了起来,放下酒杯,转身回房。

纪恒有些懵:“王爷,您不喝了?”

“待有人与我推杯换盏,把酒当歌之时再喝!”

*****

按照杨和谦所说,第二天一早,太子便主动进了宫中请罪。

这个时候,景历帝已经看过了锦衣卫递交上来的供词,望着跪在下面的太子,景历帝阴沉着脸,吩咐冯安传秦渊进宫。

秦渊心情已经不复昨晚的忐忑,进宫之后,他跪在景历帝身前:“儿臣叩见父皇。”

景历帝也没有让他起身,只是扬手将那些供词都丢到他面前:“太子说,你派人刺杀了贺临,昨晚还去太子府,想找太子来帮你求情?”

秦渊一脸诧异的看向太子。

太子叹了一声:“五弟,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做了这种傻事,可你做事之前,怎么能不与我商量呢?”

“您是这么同父皇说的吗?”

景历帝眯了眯眸子。

太子看向景历帝,“父皇,儿臣虽对此事不知情,但五弟是为了儿臣才做这些,儿臣身为哥哥,不能诿过于人,身为储君,也有失察之罪,儿臣甘愿受罚,请父皇降罪。”

说完,深深磕下头去。

秦渊将那些供词叠好,摘下帽子,放到一旁,“父皇,儿臣自幼丧母,体弱多病,若不是父皇垂怜,将儿臣放在皇祖母膝下抚养,精心照料,儿臣恐怕难以活到今日,此番种种,非儿臣陨首所能上报。

儿臣自知犯下大罪,无意辩驳,此事乃儿臣一人所为,儿臣甘愿领罚,只愿父皇保重龙体,切莫动气。”

说完,也重重磕下头去。

太子没想到他居然会甘愿顶罪,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讶。

听完他们两个的话,景历帝原本阴沉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摸着龙椅扶手,沉默了许久。

太子跟秦渊在堂下静静跪着,动也不敢动。

“冯安。”

“奴婢在。”

“传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