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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可儿穿着一身浅紫的轻薄纱衣缩在狭窄的小箱子里,感觉心脏在砰砰狂跳,根据九谏师父的字条,她以缺钱的理由主动去找孙全“接活儿”,孙全果然没有怀疑。不过,不知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孙全心虚,田可儿不到未时就被他送了出去。

“钱呢?”她听到孙全的声音。

“今日怎么这么早?”另一个声音道:“太早送去不会惹人眼吧?”

“我有什么办法,府上要有大动静,再不走今天就做不了了!”孙全低声道:“要不是看在金子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冒险跑这一趟。”

“两袋都在这儿了。”那人痛快地交了钱,顺道打探道:“什么大动静,孙哥你知道吗?”

“害,昨日进府的三个人里,小郡王就不说了,那和尚是风云楼的魏楼主要找的人,本来还想再装两天,可昨日那位姑奶奶去找小郡王闹出了些动静,再不动手怕有变动,今日就要撕破脸皮了,倒是可惜了那个楚大侠,唉,恐怕要送了性命。”

那个声音道:“可惜什么,各人有各命,我们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是了。”

田可儿听的入神,却不想听到了“和尚”二字,额头不小心磕在了箱子内壁,发出“咚”的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另一个人抬脚就往田可儿所在的箱子上踹:“臭娘们儿,你想吓死老子啊!”

孙全拉住了他:“算了,跟个皮子置什么气。”他又俯下身对箱子道:“脸没磕坏吧?”

田可儿咬住下唇,倍感屈辱地低声回答:“没有。”

“我要赶紧回去了。”孙全掂了掂金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咬了咬验真伪,然后谨慎地揣进怀里:“还是老地方,要是我今晚没挂旗,她就先留在蔡府。”

“跑了怎么办?”

“放心,不敢跑的,整个儿凉州城哪里没有我们的眼线,傻子才白吃苦头。”

孙全走后,那个人偷偷在地上啐了一声:“妈的,吞那么多,看老子下次还找不找你!”

九谏师父被风云楼盯上了!田可儿不敢再弄出动静,但心却越来越往下沉,如果九谏师父和他说的楚大侠都逃不出去,那谁能救她呢?

那人带着田可儿行至蔡老爷府上,笑呵呵地对门房道:“兄弟,老爷要的东西到了,烦劳替我通报一声,就说彭壑来了。”

他长得矮,没看到门房此刻意味深长的打量:“不用,老爷早有吩咐,说是您来了就请到前院去,东西就交给我们吧。”

彭壑连连应是,毫无觉察地走进了安静的有些过分的蔡府。

田可儿又被抬着走了一段,过了一会儿,箱子终于被轻稳地放了下来。在她混杂着紧张害怕和期待的目光下,清新的空气和柔和的月光一起涌进了箱子。一个门房打扮,有张可爱娃娃脸的青年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就是田可儿姑娘吧?我是殿......九谏师父的朋友。蔡府的人已经全部被制住,委屈您在蔡府留一阵子,待时机成熟,我们会送您离开西北。”

田可儿被他拉出装物件的狭小箱子,不敢置信地落下泪来,半晌,她蹲下身将自己团成小小一团,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苦楚一口气全发泄出来。

我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被陶砚恭恭敬敬地请回了莲台小筑,显然,看到会客厅那一地残骸,他们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看来往后在下能够常常吃到大师的素斋了?”陶砚大概是误会我与赵无极已经达成了一些协议,颇有些暧昧道:“九谏师父是聪明人,除了您,陶砚还从没见过谁能在侯爷盛怒下留一条命,说不定以后,在下还要靠大师提携。”

我与他相视一笑,正待说什么,却听到池塘旁有喧哗声,陶砚招来一人,不悦道:“是谁在那喧闹?”

“回管事,是风云楼魏不凡身边的人,他知道九谏师父出来了,闹着一定要请九谏师父去救魏不凡。”

陶砚知道魏不凡刚刚骂我的话,他看着我的脸色斟酌了一下:“这么晚了,你叫他不要打扰大师,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九谏师父!”那声音由远及近,外面的人一个没拦住,就叫人冲了进来。

来人像一发离弦的箭冲到我面前,非常识时务地扑通一跪:“方才都是我们不懂事冒犯了大师,可楼主现在快没命了,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救救楼主吧!”

陶砚还待再说,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开始只是嚷着要喝水,喂了又咽不下去多少,我以为楼主睡了之后会好一点,可现在楼主呼吸越来越轻,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我怎么叫都不醒,求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楼主吧!”

我微微皱眉:“快带我去。”

“呼吸缓慢,心跳缓慢,”我扒开魏不凡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针尖状,他吸入极乐散过量,去准备一桶淡盐水和筷子,先催吐!”

催吐的工作漫长而难以忍受,我心中不免有些让他就此死了的阴暗想法,只是每次这个念头出现,我便会想起老和尚的脸——也罢,他虽讨厌,却也算是受害者,况且风云楼许多人都看到是楚赦之将一整包极乐散捂在魏不凡脸上,若他就此死掉,楚赦之将来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陶施主,劳烦你去帮我抓药。”我所学颇杂,对医术并不算精通,只是赵无极必然不会给魏不凡大张旗鼓地找大夫,我只好硬着头皮先上:“高良姜一两,白蔻仁、姜草、绿豆花各半钱,茯苓二两、人参半根,陈皮、檀香各两钱,一斤葛根磨粉,以上装入药包煎水服用,半个时辰用一碗,三剂后再看效果。”

“你,”我下巴向魏不凡的心腹扬了扬:“党参一两,麦门冬一两,五味子半两,煮水备着,他催吐后极度缺水,此方可补气生津,敛阴止汗,或许有用。”

我找人要了一套银针,在他涌泉、神阙、血海等穴位扎了一边,做完这些,额头已有细汗:“他能不能撑过今夜,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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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天边已有微光,我们三人俱是一夜未睡,我坐在床边的小塌上假寐,只听那位心腹激动到哽咽的声音:“楼主,你醒了!”

魏不凡青肿的双眼张开一条缝,他在心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对着我复杂道:“你......是你救了我,多谢。”

我扫了他一眼,困得睁不开眼睛:“手。”

他一愣,心腹立刻举着他的左手伸到我面前:“请大师把脉。”

我闭着眼睛:“可还心悸?”

魏不凡咽了口唾沫:“是,全身没什么力气,头也是晕的。”

“气血皆虚,大伤元气。”我推了旁边昏昏欲睡的陶砚几下:“醒醒,去抓药。”

陶砚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幽怨地看着我,经过一晚上忙碌,他狼狈的样子反倒看起来顺眼的多:“现在医官的大夫应当醒了,我去找个大夫抓药。”

“也好。”我点头:“你只需和大夫说,让他煎一副参芪补血汤便是。”我也起身,对魏不凡道:“想来施主已无大碍,小僧就先去睡了。”

“等等!”魏不凡声音沙哑,他咳了好几下,才再次张口,却是对心腹说的:“你先下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大师说。”

“不凡从前多有得罪,没想到大师不计前嫌救我性命,”魏不凡不愧是武林高手,虽然现在还说几个字就要喘一下,但脸色已经慢慢缓和:“我不知该如何弥补,可极乐散一旦断了,人便痛苦的生不如死,我也只是想自救。大师为了引出制药人,曾亲自提炼出比他们所卖更精纯的极乐散,只要您愿意帮我,风云楼上下都可以给您差遣!”

我从上而下地俯视他,叹息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极乐散对人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不!”他眼中有痛苦之色,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他却不愿承认:“我一开始服用时是有用的!那时我许久无法静心研磨招式,只用了一点点极乐散,立刻心胸开阔,领悟了新的刀法!可后来......”

“后来,不吸食极乐散你甚至无法专注练刀,常常神情恍惚,脾气暴躁,你明明察觉不对,想要离开,却发现一段时间不用后便会发病,发病时痛苦不堪,全身像有千万只毒蚁在撕咬爬行,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对么?”我缓缓地陈述道:“然后,你需求的极乐散一次比一次量大,你沉迷于吸食它的快乐,又恐惧离开它的痛苦,所以渐渐沉沦。而极乐散价格昂贵,所需金钱甚至可以把风云楼掏空,然后向你推售极乐散的人就开始让你通过别的方式换取它,比如利用风云楼的势力——”

赵无极目露震惊:“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笑了笑,坐在了他的床沿上:“因为这样的套路并不少见,魏楼主没有赌过钱吧?赌博,嫖娼,凡所种种,都大差不差的。”我伸出手,在他的心口轻轻一点:“一旦被恶魔窥见内心的贪婪,就再也逃不开他人的掌心,从小微起,成大困局。庶民如是,豪杰如是,天子亦如是。”

那一点的动作没有用力,魏不凡却因没有丝毫反抗被我推的微微后仰。半晌,他双手合十,低头诚恳道:“求大师指点。”

现在可以用那一招了。我慢慢靠近他,棕红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幽光:“施主,请抬头。”

魏不凡听话的抬头看我,正对上我的双眼,然后,他所有的神采像是被那抹流光吸去,目光渐渐呆滞,我将声音放的又柔又缓,像是在哄一个心智不全的孩童一般:“告诉我,你心中的贪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