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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从哪儿来的?

与想象中的血腥场面不同,厨房正上方并不是什么房间,而只是一条公共的走廊,此刻长廊上一个人都没有,由于今日来的都是贵客,石板被擦得锃亮,有的地方甚至能反出光来,总而言之,就是一滴血都看不到。

便衣衙役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净……净月师傅,是不是我们刚才看错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还是……还是我们见鬼了?”

临近深夜,即将步入深秋的风越发呼啸,卷起的黄叶刮在客满斋紧闭的窗户上,与温暖的室内形成强烈的对比——对比?

我俯身半蹲在地,伸手去摸脚下的石板,热的。

“找一个伙计过来,”我拍了拍手,起身道:“我要知道这里的暖道排布。”

我早该想到的,上次去祥云班看戏的时候,巧娘曾提过一嘴烟道的事,同时常常有贵客出入的大型场所,客满斋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取暖方式。

“你要的人来了!”

我没有等多久,一个专门负责暖道的伙计就被过来了,和他一道的还有不请自来的周世乡,此时他一贯的挑衅表情下藏着一点点好奇。

“你都给我爹和师威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周世乡显然已经被提点过了,行为举止间的嚣张收敛了许多,但嘴上还是憋不出一个好屁:“哼,我跟你讲,他们能被你唬住,我可不吃——”

“这一套......”他瞪着眼睛看我向他走来,然后一个眼神都没给的越过他,带走了那个客满斋的伙计,坚强地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您说的没错,”伙计肯定了我的猜测:“东家在石板下铺设了水暖道,我们淮南冬日虽不见雪,却也湿冷难耐,好碳太贵,不好的碳又熏人。为了让贵人们在咱家待的舒坦,东家特意叫我们在楼上支了整整三个大锅炉,每日不到寅时就开始烧,烧完就往下面灌。要让整座楼都暖起来,至少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正好开门迎客,平日没这么多贵客的时候,乡亲们也乐意在这儿喝个早茶暖暖身子。我们客满斋越做越大,就是因为东家在这方面从不吝啬银子。”

“所以,每天店里干活最早的是烧柴禾的人,”我下意识地揉了揉手腕,想到跟师傅在彷兰度过的那些冬天:“你们店有长期外包的木柴工?”

“真是神了!”伙计连连点头:“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的?他们开的很早,丑时左右就到了。”

我淡淡一笑:“这有什么神的,如此大量的木柴,光凭你们店里的伙计是砍不完的,更何况你们白天还要招呼客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呢?”

后面的衙役反应过来了:“丑时左右?净月师傅,那......”

“去吧,你想的没错。”我侧头对他道:“想要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把尸体钉到戏台上,约摸就只能在这个时候了,找到今早给客满斋送木柴的人,和......”

我看向伙计,伙计会意道:“今日交送柴禾的时候负责检查斤数的是老钱头。”

“......和那位姓钱的施主,”我接上刚才的上句话:“要问他什么就不用小僧再多说了吧?”

“是。”衙役恭敬一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不是......”被从头忽略到尾的周世乡呆滞道:“你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我在心里为事态紧急程度排了个序,拍了拍伙计的肩:“我们先去看楼顶的锅炉。”

我向前走了几步,才恍然想起后面还有个人:“小周施主,你对小僧很好奇吗?”

”谁好奇你了!”不知为何,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惊恐。

我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眯起眼睛看了他两下,最终还是懒得探究:“想跟上随意,只要不给小僧添麻烦都随你。”

“本少爷才不想跟着你!”周世乡目视着前面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背影,既憋屈又心痒难耐,脚尖不自觉地磨蹭地面,踌躇片刻还是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才不是好奇,我只是上去看着他而已,没错,就是这样......完全不是因为好奇!”

伙计对我道:“大人别走太近,那锅烫的很......”

“小僧可不是什么大人,叫我净月就好,”我并没有收回往锅炉走的脚步,搬了个小木凳,在伙计的搭手下站了上去往锅炉里面看,重复烧灼的水虽然已经有些混浊,但总体来说还是纯粹的水,并没有什么类似人体组织的杂质:“注水口在哪里?”

“这里,”伙计扶我从木凳上下来,把我带到一个滑槽旁:“冬夏之时,这里每个月都要清理一次,现在倒不必那么勤,等快入冬的时候通一通就好。”

此时,刚爬上来的周世乡吸了吸鼻子:“哪儿来的臭味,像没去腥的肉汤。”

见我和伙计同时扭头看他,周世乡罕见地有些气弱:“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施主形容的很准确。”我凝视着滑槽,由于管道的开口较窄,从这里看去就是一个黑洞,所以我看不清里面的水,但确实有一种难言的味道,不是臭,而是那种......猪的肥油泡在热水里散发的那种油腻腻的肉腥味。

我伸手比量了一下管口的大小,大概是楚赦之两条小腿加在一起的粗细,后面的管身比入口要宽,但也只能容纳比较瘦小的人通过。

我接过伙计递上来的水舀,浅浅在表面舀了一勺,心情愈发沉重。

周世乡凑过来:“这层白的东西是什么?好恶心!”

我看着这水,胃里隐隐有些反酸:“施主不是喝过肉汤吗?生肉放在水里煮的时候就会有这种东西,残留的血液、肉里的杂质和脂肪......现在的管道里,已经可以看作一锅被稀释的肉汤了。”

周世乡盯着那白沫看了一会儿,“哇”地一声就吐了。

“上次往这里倒水是什么时候?”

我看向同样在旁边吐的伙计,他一边吐一边比了个手势:“呕......两......应该......两个时辰前。”

“两个时辰,”我努力忽视他们两个,再看下去我也想吐了:“果然,凶手没有离开,他现在一定就在下面。”

“小周施主,劳烦你吐完之后下去多带些人到厨房,拿上带斧头和锤子。”我将水舀放回原处,对伙计说:“这位施主,请你替小僧告诉你们东家,让他去水管底端排水,顺便替小僧向他致歉。”

见伙计面露疑惑,我心里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小僧可能......要拆了他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