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靠墙休息，携带的药物已经用完，身体的伤势与精神上疲劳让人没有力气去物资点处理伤口。街道内响起好几组不同节奏的脚步声，特别沉稳的那组声音越来越大，紧跟着还有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拿枪的左手放下来，枪身水雾逐渐消散。
“组长！”微弱地嘶吼声伍明特别熟悉，应该是雅丽斯。后面跟着一大群人的呼喊声，他现在眼睛难以睁开，精神上的疲惫让身体的疼痛感也弱了不少，就像这雨水打在人身上如同是儿时老人的抚慰，陌生异常，他并没有适应，而是习惯了。
伊斯特伍德·李克特被伍明从砖头堆里拉出来也放在墙上，被他拿黑色大衣包裹着，身上缠满绷带，雨水把带子渗透得黑红，冲鼻的药物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赶紧送去医院，还有呼吸。”伍明感觉喉咙特别痛，扶起墙缓缓站起来，耳朵里没有清理的血块阻碍听觉，但此时两只手都没有力气，或者说得保持警惕——他左手还在紧握着那把手臂般粗的银灰色左轮。
“本·特德休斯·伍明，我是——”高俊金发男人刚伸出手被雅丽斯一手刀打上。
“这两位是艾利克斯区的英雄，长官请在伤员身体得到救助后再尝试交流。我是香榭主干道科研中心薇儿穆西亚·雅丽斯，艾利克斯律法规定对重大贡献者科研中心提供无偿援助，同时根据安全局规定，干道处主任级别干员出现意外无法完成职内工作，暂由其他同级别或副职代理相关事务，我现在以巡查组职责报告，请长官不要阻碍我院对他们进行治疗。”
伍明给雅丽斯比个大拇指，巡查组里几个年轻人过来扶住他，而李克特已经被送上紧急救助车内。伍明跟着进车，他坐在雅丽斯旁。车内的李克特在紧急医疗生物舱救助，雅丽斯则给伍明拆开已经坏掉的绷带，细心取出一些杂物，辅以药物涂抹。
声音突然增强，让伍明些许不适应，雅丽斯已经清洗好他的耳朵，
“大家都劝李克不要和伍明先生一起冒险。”雅丽斯的语气似乎在自责，正站着帮伍明清理藏在紧凑疤痕里的碎渣，伍明的块头很大她不得不挺直身板。
“那小子受伤比我少得多，缺乏战场经验，除了吸入太多烟尘与有毒气体，身体应该没太大问题。”伍明认为凶手并不想对李克特下死手，“凶手目标很明确，对无关人员的战斗态度很消极。不过小子确实很给劲，没有他在我可能就回西城土里了。”
伍明叔常住在香榭主干道内，教会了干道政务一行人不少东西，像个老父亲一样沉默又负责。大战之后现在他眼神还是与往常一样锐利，完全不像一个中年大叔。她记得曾在巡查组见过伍明叔把二十几个年轻人全部撂倒的场景。
七八年前自动医疗舱普及让医药局并入科研中心，不仅是医药局，当然实际上科研中心管理的各种职能分局有很多，包括教育与生产部门等。伍明叔很快就成了这里的常客，雅丽斯很熟练地给他处理伤口。
“先生，这次连环杀人案是高科技犯罪吗？”
对接巡查组信息后，再看到亲临干道督战的安全局局长与一众只有执法者才会穿着的深蓝色制服，雅丽斯明白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肯定不简单。她没有看到实时战况，安全局与执法者也有意不向战场中心靠近，只听见几次巨大的爆炸声，很难想象这是三个人之间的战斗会发出的动静，准确来说是两个人。
伍明叔总是很冷静，回科研中心的医疗点还要半个小时左右，巡查组少部分组员被安排跟随医疗车护送，大部分街道干部还在为处理被清场的居民与财务损失忙得焦头烂额。雅丽斯可以等李克特身体好点了再问，但觉得不说话雨声嗡嗡响怪吓人的，特别是那把巨型左轮还紧紧握在伍明叔左手上。
“不知道。凶手的力量很奇怪，出奇地大，但行为上并不像多年锻炼的高手，没有经验，仅靠蛮力就可以轻松撞翻我，我之前曾与你谈论过超级罪犯的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是一个超级罪犯。另外凶手在以一定目的杀人，目前我掌握的信息太少，希望这次安全局的人能给点有用的被害人信息。我可以申请带你们两去学习学习。”
雅丽斯当然知道伍明叔说的两人是她和李克特，虽然对于凶手诡异的力量她很害怕，但也很好奇，比如说刚才进入战斗范围后看到的只有在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破坏。到底如何强大的凶手才能让伍明叔受这么重伤，又是怎样的战斗摧毁了几十栋房屋，也好奇李克特跟着伍明叔经历了什么。
“很感谢你伍明先生。”
伍明摇摇头，他很喜欢现在这些小孩，有责任心，很上进，对街区居民很好，“科研院有研发什么轻型装甲吗？比如说像斗篷一样的可以加强人的动能，或者是特殊金属可以反弹高冲击力物体，你可以直接理解为子弹，而且反弹效率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科研院应该是有士兵装甲存在的，这倒不必说，伍明就曾见过。不过自从热射线武器代替传统化学武器后，装甲就变得鸡肋起来，更多被用来搞工程与建设，或者是安全救助等这一类民生相关的。与他们对战的凶手并不比高科技罪犯棘手，但却十分诡异，比起以往碰到的超级罪犯又有所不同，例如强大但并不是很夸张的力量，奇怪的子弹反弹等。
伍明所了解目前能化解动势能的设备需要的材料众多，至少想要在百米内化解大口径子弹不可能是那件黑色的夜行服能做到的。
从头到尾凶手除了在刚照面时右臂被打伤就没有展示出她携带火器的特征。伍明认为反弹的可能性更高，也符合以往超级罪犯诡异能力的特征。战斗过程这个凶手能抗住左轮多次攻势不说，最后尸体还诡异的失踪了，这让人难以置信——
如果能掌握空间传送，那地球人早已征服星辰大海——莫非这个凶手还是太空人？怎么太空人连这把左轮都对付不了就来侵略地球？
“我正好研究的是分子与生化医疗，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些年以来，上面的科研院没有发现或者能正式投入使用过像先生所说的，轻质量材料与能够将动能高效反弹的金属或是化学材料。能量需要转化装置与转化过程。伍明先生能把凶手更多奇异特征告诉我吗？”
雅丽斯不相信牛鬼蛇神，但也不会相信科幻。伍明叔描述的凶手像是从科幻作品里出来的角色，例如她很喜欢看的一部小说里叫莫瑞克的主角，她身上有一套轻型材料装甲，这种装甲可以极大增强战斗力。但雅丽斯就是科学家，她知道以现在的基础科学理论还没法支撑构建出那样神奇的装甲。
“凶手最大的特征就是能规避大部分伤害。我认为凶手没有痛觉，才能做到规避伤害的，或者痛觉反应很低。另外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你最好别向上层反映。”
“我知道了。”
雅丽斯很快就答应下来。她肯定更相信伍明叔，上面经常拖研究经费，或者搞出各种奇怪又麻烦的规定出来，再加上这次莫名其妙的行动，让她对高层谈不上好感。
“凶手并不是那么迫切地想杀掉我，根本就不像一个有目的有目标进行杀人有缜密计划的罪犯。战斗中我受伤时凶手没有选择扩大优势，也没有偷袭或是主动进攻，甚至还有些小孩子气，也有可能是些迷惑我与李克特的动作，但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多次潜逃的连环杀手该有的素质。另外凶手对目标外的人并不会下死手，李克特挨了一下撞击没怎么受重伤，如果我碰到的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肯定不会让发现我的敌人轻松喘气。”
“难不成这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雅丽斯好看的脸失去血色，她似乎明白伍明叔为什么还要紧握左轮了。
“不用担心，凶手就是她，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找到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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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特梦见小时候对父母说过的要当科学家的场景。那时候香榭干道很漂亮，这么多年来艾利克斯区连年风雨把房子和路冲刷得残破不堪。
他梦见自己指挥星空战舰在宇宙里遨游，在一个满是废墟的星球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体高大壮实，左手拿着一把黑色有手臂大小的左轮，瞄准李克特所在的太空舰。
刚醒过来的李克特还是会想起雨夜里凶手坐在街上呕哭的声音。他觉得很奇怪，明明那个时候耳朵快聋了，什么都听不见，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回忆。
猛地立在床上，李克特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大口呼吸，看到雅丽斯坐在一旁，“伍明叔呢？”
“你醒啦。”雅丽斯站起来给李克特递过一杯醒神茶水，“伍明叔他很好，在大厅等着我们两呢。”
“叔的伤比我严重得多。”
李克特接过茶，温度刚好，他一口闷下去。伍明叔身上的伤比自己严重得多，他也只是去捡完左轮后脑袋被砸了一下晕了过去。当然有可能身上的伤在当时过分紧张没有注意到。
“伍明叔身强体壮，经常受伤，我觉得他习惯了这种生活，这次也和以前简单处理一下就跑了。你能不能让他来这里医疗部做个全面体检？”
“他那头倔驴我可劝不动。”每次在巡查组见到添新伤的伍明时李克特都会劝他去不远处的医疗部，但叔总是说他就是从那过来的。
李克特起床穿上制服，这是一件新的安全局制服，心里默算经费，拿起终端时发现也换新了，“我那台终端应该还能修好再用的，而且家里还有两套新制服，高层这批下来太随意了。我还记得估算的损失，尽快联系生活生产局给受损群众尽快发放补偿。”
雅丽斯没有说话，她在给李克特拆开绷带检查伤势。
房子要是被查出存在过高安全风险或处于管理局工作过程被损坏，在东城可以直接获得新房赔领，现在先由巡查组与住建部、生产局等部门进行信息整理，然后再对接来处理相关事宜，要保障群众随时登记即刻有房。
刚要联系巡查组其他组员，李克特已经发现组内的成员已经将要做的工作做好，并接到通知要求李克特好好放假修养身体，毕竟处理了艾利克斯区一宗特大案件，巡查组各位组员都特别兴奋，仿佛做自己曾与李克特、与伍明一起战斗过一样，当然在善后在一块确实他们出了很大的力，李克特看到这些笑了出来。
“怎么啦，笑得这么开心。”雅丽斯抬头看着李克特。
“你笑得好看，我笑笑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