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黑影与他纠缠,沈屹然的身形快出了残影。
姜若在旁边看着,狠狠揪着一颗心,沈屹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道黑影如利刃一样穿过沈屹然的肩头,沈屹然后退一步, 肩膀上有嫣红的血冒出来。
姜若见他受伤,眉心紧皱,刚想唤回他。
沈屹然提着剑,眼里有了狠色,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是什么妖法?
这群人当中,只有一个是本体,其余全是分身。
但分身和本体有一样的实力,并且配合默契,现在的自己,落于下风中。
沈屹然随身携带的芥子袋蠢蠢欲动,他的脸上随之爬上了黑色的魔纹。
黑袍人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站着没动。
姜若眼见着不好,脑海里传来小巴的声音,【快让他停下!再打下去沈屹然要黑化了!】
“沈屹然,住手!”姜若沉声道。
听到姜若的声音,沈屹然脸上的黑纹倏地消失不见。
他看着姜若,像一个迷路的小孩被唤醒,眼里闪过迷茫,他刚才险些失控。
“沈屹然,回来!”姜若又说了一句。
沈屹然站着没有动。
姜若飞身挡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师父!”
沈屹然:“没忘。”
姜若:“有什么事,师父替你扛着。”
沈屹然抿着唇角。
姜若手里还拿着那盏聚魂灯,他手上起了淡蓝色的灵力,悄悄牵引魂灯里的少年。
突然,眼前的道道黑影如虚影一般蹿向一人。
数道身影凝成一具实体。
黑袍怪物收了分身,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咆哮声。
姜若才看清他的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的模样了。
脸上像是腐肉般,一团一团的,里面有黑色的液体流动,眼球凸起,狰狞可怖。
但自己手中的聚魂灯,少年魂魄仍看着单纯美好。
“停!停下!”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姜若禁锢着他的生魂,“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那些失踪的人和你有关系吗?”
那人在地上翻滚,宛如一块废尸肉。
姜若继续牵引他的生魂。
他倒在地上抽搐,手剜着地面,“我说,我都说。”
“我和魔鬼做了交易!”
那些曾经的过往逐渐浮现。
姜若和沈屹然随着他的意识看到了他曾经的过往。
他叫刘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叫刘元。
他们的爹娘去的早,是他一手将弟弟拉扯大。
他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担负起了养育弟弟的重责。
他在镇子上做临工,换取一点微薄的薪水,养活自己和弟弟,弟弟刘元乖巧懂事。
他们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宁静。
他每天想的就是多赚一点钱,让他和弟弟的菜盘子能丰盛一些。
一个寒冷的冬日,他向往常一样帮人运送柴火。
那日堆积的雪化了,路上都是泥泞的脏污,运柴火的车卡在泥泞里,刘科下来推车,天寒地冻,他的手都冻僵了, 半边腿也被冻地没有知觉。
他担心柴火没按时送到,主人会扣他工钱。
天冷了,他要为弟弟做一身棉服,那么小的孩子,没有棉服御寒,抵挡不了寒冬。
想起弟弟可爱的面庞,他心里有了劲,使劲一推,车子往前动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板车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栽去。
他暗叫不好,跑上去用身体挡着车,要是炭火打湿了,卖不出去,可能就要白跑一趟了。
很不幸,板车翻了,柴火和车一起压在他身上。
他顾不上疼,赶紧挣脱出来,把板车扶正,赶紧把炭火捡起来。
他捡着捡着看着一滴血滴在纯黑的炭火上,一滴又一滴,他擦了一把,手上也都是血,鼻子上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出。
他怕弄脏了炭火,用衣袖捂住鼻子,走到另一边,蹲在地上用地上的污血擦脸。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青袍,手上拿着书的少年走过来,淡淡瞥了他一眼,避开那些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柴火,从他眼前从容离开。
刘科匆匆扫了眼,知道这些都是学堂里的学子。
自己蹲在路上用脏雪擦脸,狼狈至极。
学堂里的学生看上去却那么干净、高贵,和自己云泥之别。
那时候他心里就在想,等弟弟再大一些,一定要把弟弟送到学堂里去上学。
远远一看,就像个干净、高贵的好孩子,可不能像自己,再受这些苦了。
刘科去打听了学堂的学费,每天没日没夜地挣钱,什么脏活苦活都干,终于攒够了学费,他把弟弟送去学堂,看着弟弟瘦弱的肩膀走进学堂的大门,他满怀希冀,以后弟弟也会像那些从里面走出来的学子那样,拥有一个看起来光明而美好的未来。
他从没想过,事情不仅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美满,送弟弟入学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