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蔡有云就陪着杨节文来到工厂了。
果然厂里的气氛很冷清，一大早就看到有几个工人在拉着横幅维权，上面写的大致是抗议恶意辞退，争取辞退的补偿金。
原来工厂多日没有开工，一直给工人发放的是最低工资，然后现在辞退了又以最近几个月的平均工资补偿。这样一来，许多人可以领到的补偿金很少。尤其对于工作十多年的老员工来说，影响最大。
他们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补偿方案，于是出现了劳资纠纷。
工厂的负责人就一直在逃避，没有正面回应。
“早上好，老杨”，抗议的工人里有不少认识杨节文的，见面了互相打招呼。
工人间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他们也知道厂里订单日益下降，资不抵债，倒闭是迟早的事情了，作为普通的劳动工人，他们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工资就满足了。
蔡有云见状若有所思，工厂的经营情况堪忧，接手过来也有不少劳资纠纷需要解决。
“小云，你看那个年纪最大的是老张，是厂里元老级别的人物了”，杨节文边走边说，“他家里有患病的老母亲，还有两个小孩要念书，家里经济压力很大，厂里买断他工龄只给他三万块钱，的确很不公平”。
蔡有云听到了也深有体会，因为他曾经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家里情况并没有比别人好很多。
“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跟收购老板说一下，尽量公平一点给予补偿金”。
“嗯”，蔡有云点点头
他之前也想过为了省事，让工厂原来的领导层解决这个问题，但听工人们闲聊知道他们已经抗议多日了，还没有工厂负责人正面回应他们，估计是能拖就拖的态度，就感觉厂里可能不太靠谱。
两百多号人的补偿金缺口有接近两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蔡有云打算接手过来安抚这些熟练工人，因为以后还有可能需要他们的地方。按照现在工厂的状况，没准高层还有可能克扣他们的补偿金，以后后患无穷。
至于因此多出的资金，则作为谈判条件好了。
在会议室里等了快一个多小时，蔡有云国际账户赚了都快有一千多万了，工厂的负责人才姗姗来迟，犹抱琵琶半遮面。
蔡有云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大致考察了一下工厂，占地面积倒是挺大的，还有不少成色比较新的机器，工人们保养得都挺好的，可是这些加起来不值一个亿。
至于工厂的研发部门直接只是挂名而已，用的技术都是购买授权的，并没有很大价值。
听杨节文说，工厂现在欠外债三个多亿，还有一批价值几千万的库存产品。可以说是负债累累了。
最为优质的资产只有一份非洲的锂矿矿权，探明储量可能高达两亿美金，可惜开采难度很大，除了距离还有当地的治安不是很好，愿意去开矿的人工和机器都很难到位，自从买来之后一直是荒弃状态。
据说这个矿场也是厂里一次生意对方用来抵押交易的，结果无力还债直接就给厂里捡了一个便宜。
可这个便宜只能看看不能开采。
这几年工厂想找卖家处理这个矿场，可一直没找到价格合适的买家。
现在厂里破产转让，就希望一次性打包卖出去。
蔡有云大致了解后觉得差强人意。
现在对他有用的是工厂的机器和工人，土地和矿产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当负责人出现时，蔡有云直截了当地提出收购工厂，倒让负责人开始真正重视起来。
负责人是个小胖子，小眼睛眯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里你能做主吗？”，蔡有云瞧了瞧会议桌桌面，不太满意胖子懒散的态度。
胖子一开始打手机没有听清，“老杨，你带人过来是干啥的？我的时间很忙的，不要阿猫阿狗都来找我好不好”。似乎是不满一大早被吵醒。杨节文上传的消息是有人有意向收购工厂，交接的上司找不到老板，就随便找了老板的小舅子过来，也没交待清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人想要收购工厂了，多数是冲着地皮和矿权过来的，可不久后就石沉大海渺无音信了。一开始他还挺积极的，后面就敷衍了事了。
待到杨节文重复一次之后，胖子眯着的小眼睛终于睁开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
他没有回答蔡有云，而是自顾自点了根烟，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
在他看来，虽然厂子不大，但也是价值上亿的买卖。眼前这小子单人匹马过来，可信度有限，之前遇到的都是收购团队，可不止一个人的。
对方身上不凡的衣着让他高看了几眼。正是前几天凌诗雅陪他一起买的衣服。
蔡有云不喜欢别人在密闭空间里抽烟，皱了皱眉头。
胖子给老杨递了个眼神，杨节文低声对蔡有云说，“这是工厂的副总经理，是老板的小舅子”。
“老板没有来吗”？蔡有云表情有些失望。“没关系了，反正今天也是初步洽谈而已”。
“诺，这是我们工厂的资产资料，你先看看吧”！胖子先是给了一本资料文件夹。
“我们工厂虽然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之前也试过年收入过十亿的营业额的”，别看胖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对工厂的情况却如数家珍，蔡有云的问题一般都能回答上来。
待蔡有云阅读完毕，他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样，蔡先生，对我们的报价可以接受吗”？
资料上的报价是十个亿，包括所有的资产，还需要承担工厂三个亿的债务。
即使有价值十多亿的矿权，这个价格还是偏贵的。
不过生意嘛，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还是可以谈的。
蔡有云没有回答，先是问道，“龙经理在这行工作多久了”。
“大概有五年吧，我大学毕业就来到姐夫这个工厂里了，对国内的锂电池市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老实说，这个价格对我来说并不能接受，在我眼里，它不值这个价格”。
“蔡先生，这个资产评估是我们委托专业机构做出的报告，不是信口开河的”。
“这个东西一天一个价格，我想之前也有不少人来找过你了吧，你也知道厂子一直卖不出去是会砸在手里的”。蔡有云并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对方。
“蔡老板说的对，不过我要如何相信你的诚意呢”？
“钱方面你不用担心”，“不过这个价格肯定是不够诚意的。
“如果你真心要买的话，价格可以降到九亿五千万，但是厂里的现货我们需要拉走”，工厂的现货虽然质量一般，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市场的。
“你们的矿权距离太远了，对我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矿权我可以不要，价格需要降低八个亿。”
“你的意思是不要矿权，其他的资产打包价一亿五千万”？
“没错，还包含解决厂里员工的安置问题，可以的话我当场就可以签合同”。蔡有云的底气镇住了胖子。
他也不敢小瞧对方，说道，“如果包括厂里员工的处置的话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需要先请示一下我的姐夫”。
“没问题，尽快一点，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行，蔡老板请您放心，不会花很长时间的”。胖子的话还是挺有分量的，他姐夫听了也大致同意了，不过厂里还有几位投资人，不过他们很早就想脱手了，应该没有什么异议。
至于具体的价格，约定明天早上再一起开会谈判。
蔡有云看收购意向初步确定后，就打车回家去了。他要回去凑够收购所需的钱，还需要找黄嘉敏安排一支收购团队和法律顾问处理一下收购的工作。
而杨节文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看见蔡有云买下工厂就像买菜那么简单，心里也颇为震撼。这是不是意味着厂子有救了，那到时自己还会不会被辞退呢？
一时间他也有些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