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5）
李依可听后沉默了片刻，邓西城看她不说话便说道：
“一部分你送的礼物放在后备箱了，时间也不早了，车里也有蚊子咬你，回去吧。”
下了车，打开后备箱，邓西城从里面拿出那个脸上有着红色唇印的深棕色小熊递给了李依可，那只小熊手里还抱着一只小黄鸭。这只熊还是认识半个月时的某天，邓西城请李依可吃饭时，李依可带来的，坐在副驾驶的她抱着小熊说：
“以后小熊就放车里了，我不在你身边时，就让小熊陪着你吧。”
当邓西城将小熊塞到李依可手里时，李依可凝视着小熊，似无力般说了句：
“小熊又回来了。。。。”
除此之外，邓西城将那张镶嵌在木相框里的八寸的李依可的相片也递给了李依可，
“虽然这不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但这相片是你，跟你有关。”
李依可停顿了一下，便也接了过去。再看着后备箱的其他物件，邓西城抢先说道：
“你的东西以后慢慢还你。”
“嗯，还完了就两清了是吧？”
邓西城没有回话，看着李依可右手拿着相框夹着小熊，左手牵着团团慢慢消失在拐角处，邓西城心头叹了气，
“唉，你还不是不懂，我说的慢慢还。。。。。。用一辈子慢慢还。。。。。”
当晚无话，第二天中午邓西城早早地吃过中饭，便午睡了一会儿。被手机闹钟喊醒时正好13点30。李依可14点00下班，他便起身驱车去了医院。照例他坐在李依可工作的科室外走廊里的长椅最末端坐着。
透过科室的玻璃门朝里望去，并未看到李依可的身影。但他笃定李依可今天肯定上班，看着手表上指针优雅地跳着华尔兹，他揉了揉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科室方向。大概是13点59分48秒时，一袭长裙的倩影横亘在视野尽头。一晃神的功夫，对方在科室里面那道铁门旁的打开机上摁了两下，便从那小门出了去。
虽然近视的他瞧不清那人的模样，但肯定是李依可无疑了。邓西城赶忙走到电梯一旁的窗户处向外张望，医院后停车场的斜坡上上正有一个女生撑着伞下行着。他飞也似的跑到楼下，又穿向后停车场。沉重的脚步踩着水泥地面砰砰直响。
“可可。。。。。。”
当邓西城站定在那把撑起的小小的太阳伞后时，李依可转过身，戴着蓝色口罩的她双眸里闪过惊讶，邓西城也仅仅只能从中体察到惊讶。
“我说是谁在后面跑呢，地面砰砰直响。”
简单地交流了一下，邓西城告诉她自己是怎么等她下班的，又是怎么判断她走的那条路。（李依可下班可以由三条路走出医院）李依可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邓西城提出的一起去喝点东西的邀约。
外滩的那家开了很多年的咖啡馆重新装修，二人去了隔壁那家。工作日下午店里顾客不多，李依可点了一杯奶昔拿铁，邓西城则点了一杯金桔乌龙。李依可爱喝咖啡，邓西城以往从不喝咖啡，第一次喝咖啡便是李依可请的。相对而言，他更爱喝茶。
如果还有白开水的话，邓西城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白开水了。这就像他的人生，寡淡无味。也像他这个人，藏不住秘密。
是的，就在喝东西时，邓西城把v信上和颜晨橙的聊天记录都给李依可看了，他不想瞒着她什么。诚然，他明白她看到那些后心会撕裂。
人呐，有时挺贱的，邓西城是在说自己。
李依可慢慢地将那漫长的聊天记录不停上翻着，邓西城看见她的眉峰渐渐积聚，上升。她的手指不断地划着手机屏幕，嘴里时不时叹着气。
“我们5月30号分的，你5月31号就加了她？”
“唉。。。。。。”
“你还给她送礼物了？”
“嗯，六一儿童节么，她也送了我一个。”
“呵，她要礼物时真自然。”
李依可冷哼了一声，邓西城听她说完没有回话。
“你还给她点咖啡了？冰吸生椰，这是我喜欢的口味！你还问她喜不喜欢pp玛特？你还把我的歌推荐给她听？”
面对的一连串的质问，邓西城哑口无言，李依可将手机推到邓西城一侧。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后，李依可说了声“我待不下去了”便起身出去了，邓西城赶忙起身跟上。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歌？”
李依可声音颤抖着，眼眶泛红。那次旅游回来时，坐在副驾驶的李依可联上了车载蓝牙，选了一个歌单放着。邓西城只顾专心开车，听着歌也没想那么多，那是一首外语歌，配乐很舒缓。坐在后排的弟弟突然说着：
“这怎么跟结婚时放的歌一样？”
一旁的李依可愣住了，笑了笑，凝视着邓西城。邓西城瞥了瞥李依可，说：
“弟弟你不说我还没听出来，这一说越听越想结婚现场的背景音乐。”
这时李依可才开口：
“这个歌单的歌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听。”
说罢，邓西城和弟弟都没有说话，大家也都静静地听着。邓西城感觉自己最喜欢这个歌单里的《幸福特写》，也就是后来他推荐给颜晨橙听的那首。
“你居然还给她买礼物？”
“那不是敢上六一了么？”
“三百多，运动手环，别人天天戴着。你想想我跟你要过超过三百的礼物么？我想你赚钱不容易给你省钱，你却为别个女的花钱。。。。。。”
李依可越说越激动，好在下午三四点外滩人也不多，邓西城没办法只好一把搂住她，李依可想挣扎，可邓西城越搂越紧，直到李依可说了句“疼”，他才将她松开。
再次回到车上，邓西城将空调打开，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他之所以在跟李依可分手后无缝衔接一般跟前任取得联系，目的都是为了“刺激”李依可，而这会让他胸中的一口“恶气”得以舒缓。
“恶气”由来已久，在很早之前，也就是刚认识的那会儿，李依可给邓西城实行“加分制”，也即是若是邓西城做了让她开心的或者感动的事情，李依可便会给邓西城加1分或3分不等，待邓西城得到100分时，李依可便答应坐他的女朋友。
那时邓西城斗志昂扬，但同时也会在某些事情上让李依可不高兴，李依可便给他减分，总之一个月下来，直接 -160分。从那个阶段起，邓西城便慢慢发现李依可情绪非常不稳定，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哪怕白天两个人很腻歪很开心，可到了晚上，很多次李依可都会因为邓西城的前任送的杯子跟邓西城闹情绪，发脾气。
邓西城哀求了数次，让她不要纠结自己的前任，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李依可仍旧会如此，而且慢慢的邓西城很怕她生气，接下来的日子总是胆战心惊地“服侍”着她，生怕李依可会生气。
纵然这般如履薄冰，还是难耐李依可那暗流涌动的情绪。
慢慢，邓西城感觉李依可跟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模样越来越模糊了。李依可偶然也发现了邓西城有时情绪也很低落，便说邓西城对她一开始就是“减分制”，给她满分100，然后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慢慢扣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邓西城很介意李依可认的“弟弟”，也就是此前她在医院带的实习生。那人00后，比李依可小四五岁，比邓西城小了差不多十岁。后来回老家了，但仍旧跟李依可有联系。甚至李依可跟邓西城去ce儿和憨龟开的球馆打羽毛球，休息时还给那个弟弟回消息。
因为李依可是当着邓西城面回消息，邓西城想着她既然敢如此，两人关系肯定很清白，也就没有多想。后来，那个弟弟到省城参加考试，李依可正好去找省城的闺蜜完，三个人便一起玩了两天。前文也提到了，那个弟弟给李依可送了盲盒，李依可为此还发了微博，并配了一段“永远为真诚细腻感动”的文字。
而邓西城送给她的礼物她从来不在微信或者微博上晒出来，唯一晒的一次也是邓西城把这个牢骚发出来后加之两人又吵架了，才在微博发了个邓西城送的盲盒，配的文字是“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这个弟弟的存在，让邓西城心里很是膈应。加之去旅游的那天夜里，李依可接到了前任的电话，前任还给她订了520的花。
如果仅仅是这些，其实邓西城可以一一去化解。但李依可很反感邓西城提“结婚”这个字眼，也数次说过“我们就算在一起，最终也是没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这之类的话语。最后，她的妈妈不喜欢邓西城，她的闺蜜也不喜欢邓西城。
对于这段感情，邓西城颇为用心，也颇为真诚。对李依可从不隐瞒，可真诚总是带来争吵和负面情绪。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了，因为李依可生气了，他又哄不好。
是啊，李依可说邓西城不会哄人。邓西城想哄的，打语音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挂断。想哄，也哄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