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访
冯贤与秦素兰如何气急败坏，又如何两面三刀，冯凌雪通过丫鬟口述，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二日，冯凌雪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带着小满、梅广优哉游哉出了梅府，乘上马车向着梅家的店铺驶去。
招婿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同冯贤割席，因此她需要掌握各家掌柜的态度，以便后续铺展计划。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梅广在外提醒：“小姐，胭脂铺到了。”
梅家的生意涉猎广，除了吃食、服饰外，最主要的便是胭脂水粉香料产业。
冯凌雪下马车，抬头看向胭脂铺的牌匾：花容坊。牌匾左下角有一朵梅花——这是梅家的标记。
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才带着小满步入店内。
“伙计，你家是否有上新，我家小姐想选一些胭脂和口脂。”小满上前对闲着的伙计说到。
伙计从柜台里面走出来，连连回应，带着冯凌雪两人往陈设更为精致的一边走去：“有的有的，这边都是我们店铺的新品，许多姑娘都十分喜爱，小姐可自行选择，若需要小的也能为您介绍。”
冯凌雪没说话，拿起一罐口脂嗅了嗅。
“小姐，这个胭脂颜色很衬你，还很香呢~”小满自进店后十分开心，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活泼了。
冯凌雪还未说话，另一个伙计凑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谄媚得很。
“小姐，不如让我为您介绍，这些都是新品，他不懂。”说着，那人自顾自拿起几盒胭脂，“小姐，这几盒都是现下最流行、最适合姑娘家的颜色，有桂花香、梅花香、兰花香、茉莉香等几种味道，您看您喜欢什么香味的？”
然而梅凌雪眼睛都没有抬，只是冷淡的“嗯”了声。
而那个被挤走的伙计只好垂头丧气的走到门口，招呼另外几个小姑娘。
后来的伙计完全没有注意到冯凌雪的态度，还在喋喋不休。
“你这人真是讨厌，没见着我家小姐不喜吵闹嘛？还是将先前的伙计换过来吧。”小满鼓着包子脸，不满地说。
谁知那人满不在乎，腆着脸回道：“那人木讷不善表达，还是小人为您讲解吧。”
冯凌雪目光在货架上随意移动，好似什么都看不上那个一般。
就在这时，店里又来了几个人。
来人面容靓丽，一身华服，环佩戴珠，身后跟了四个丫鬟，一看便出身不凡。
本来候在冯凌雪身旁的伙计见了这人，眼睛一亮，丢下冯凌雪转头迎了上去。
“候小姐！您怎地突然来了，近日店里得了新品，正想着差人告知您呢！”
被称作侯小姐的姑娘冯凌雪也认得，正是庆州城知府的小女儿，名唤候松月。
传闻中这候松月娇蛮不讲理，是个人见人怕的。
只见侯松月略略挥手，伙计驾轻就熟将其引到里间，而后又将店里最为精致的一批胭脂水粉拿了进去。
送走客人后终于得空的另一个伙计见冯凌雪两人无人招待，笑着赔礼道歉：“小姐可还需要小的为您推荐？”
冯凌雪敷衍的指了几个：“都给我包起来。”
小伙计看了冯凌雪指的，犹犹豫豫开口：“小姐，您指的这几个，好些都不适合您，要不您再挑挑？”
“不用，你包起来便是。”
结账之时，冯凌雪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先前那个伙计一直都是这般？”
伙计没想到冯凌雪会问这个问题，匆忙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的事，是小的愚笨，他担心我处理不好，冒犯了客人。”
冯凌雪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带着小满离开了花容坊。
···
出了花容坊，小满的脸立刻皱成了包子：“小姐，那伙计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是他看碟下菜想抢生意，结果又转头抛开我们，简直狗眼看人低！”
冯凌雪却一点都不生气：“他能这么做，就说明是有人默许了他的行为。”
“谁啊？”
她没有回答，而是吩咐梅广赶车，前往下一个地方。
谁知他们刚到成衣铺，就见一男一女被推攘出来，摔在了店门口。
驱赶人的伙计鼻孔朝天：“兜里没钱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你以为梅家的衣裳任谁都买得起？”
那一男一女神色羞愧，也不敢反驳，低着头仓皇逃离。
冯凌雪看看消失在人群中的两人，又看看没有一个顾客的店铺，淡然走了进去。
店里还有两个伙计，一个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掸灰，另一个正在给一中年人锤肩，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见有人进来了，甚至连眼神都未分出一毫。
还是门口的伙计殷勤的迎了上来：“客人，您需要什么样式的衣裳，小的可为您推荐一二。”
冯凌雪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指着单独展示的一件嫁衣，问：“我瞧着这嫁衣做工还算精巧，可否容我试穿？”
一直闭着眼的中年男人闻言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冯凌雪和小满，复又闭上眼睛假寐。
小满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显然没摸明白那人的意思。
那伙计收起了笑脸。“这件嫁衣可是庆州城手最巧的绣娘绣的，不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最低得要这个数，”伙计伸出五根手指，“客人您能承受吗？”
虽是在问，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能不能承受，也等我试了之后再说。”说着冯凌雪就往嫁衣方向走去。
谁知那伙计快步拦住冯凌雪的去路：“客人，你若是买不起这嫁衣，就最好还是别碰了，万一脏了坏了，我怕你赔不起。”
听着伙计言语中的轻视，小满上前就要跟他理论，却被冯凌雪拦下。她看向依旧闭目养神无动于衷的中年男人，最后敛了目光，带着小满离开。
“小姐，为什么不让我跟他理论？那人明显就是看不起咱们！”
“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你跟他理论没用。”
“那就任他们这样下去？到时候怕是客人都要被赶光了。”
冯凌雪何尝不明白，她只是没想到，冯贤竟是如此蠢笨，三年时间就将店面管理成了这个模样。
照这样下去，就算梅家真让他夺了去，又能维持几年？
“梅广，你让人暗中调查各个店面掌柜，事无巨细，再派人物色一批秉性良好的掌事，切莫走漏风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