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掌事
得知自己院儿里的丫鬟前去账房取钱被驳回，秦素兰气得几欲吐血。
“那小贱人怎么敢？”
秦芸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又见娘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问道：“娘，发生了什么？”
“还不是那小贱人！”秦素兰小心扶着秦芸躺下，“她竟不许我院里的人拿银子！”
秦芸闻言也怒从心中起：“狗仗人势！”
也不知说的是何石还是冯凌雪。
“可不是，自从你爹离家，这冯凌雪便到处蹦跶，生怕谁不知她是梅家小姐一样，看着便让人来气！”
秦芸眼神暗了暗，想到自己的遭遇，再看看冯凌雪，心中恨意更甚。
凭什么？凭什么冯凌雪就能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父母疼爱，丫鬟成群？
同样是冯贤的孩子，而自己却受尽白眼和冷言冷语，如今还被人掳走三天三夜，名声尽毁。
冯凌雪，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底下！
到时候，看你还如何耀武扬威盛气凌人！
秦芸压下心中情绪：“娘，算了，如今爹不在府里，我们先别去招惹她。”
如今她们母女俩都在梅家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低调些好。
秦芸也是打定了主意，既然进了梅家大门，就断不能给冯凌雪抓住机会将她再次赶出去。
梅家，只能是我的！
“好，娘听你了。”
娘俩又说了些体己话，秦芸这才想到前些天收到的信。
“娘，你在信里说冯凌雪想杀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素兰听了女儿的提问，好像又看见了冯凌雪那张无甚表情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秦素兰将那日的情况与秦芸说了一遍。
秦芸听后颇有些怒其不争，因此秦素兰说话也带上了不满：“你们明知冯凌雪近来看府库看得紧，还如此毫不掩饰，这不是将把柄递到她手上？”
秦素兰被女儿这么斥责，脸色也十分难看。
“我也就拿了两个花瓶并一支金镶玉发簪，旁的我可没动。”
秦芸险些被秦素兰气死，激动下咳嗽滔滔，脸涨的通红。
秦素兰看得心疼，赶忙拍着秦芸后背小声道：“娘知道错了，别气别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秦芸也不忍心再责备母亲，只好借口自己乏了，想睡。
“好好好，芸儿好生歇着，娘让人准备些暖胃的流食，你安心睡着。”
秦素兰离开后，秦芸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
冯凌雪这边也没有闲着，她让人传唤了各家掌事。
梅家的涉及的领域说不上多，但也绝对不少，成衣、胭脂水粉、瓷器、茶叶，包括粮食等领域都有涉及，店铺更是开遍了临近几个洲的各个城县，仅在庆州城就有几十家店铺。
冯凌雪当然不可能一个一个谈话，只找来了庆州城内的掌事。
几个掌事齐聚傲雪院，久坐却不见人，不禁面面相觑，同时也对召见自己的大小姐感到不悦。
“一个黄毛丫头，还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让我等在此空等。”
“谁说不是，手上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这大小姐对经商一窍不通也就罢了，竟还摆起谱来了。”
“等老爷回来，我定要告她一状。”
几个人七嘴八舌，比之长舌妇还令人生厌。
除了坐在最外边的山羊胡男子。他自进屋后边一直沉心品茶，并为参与到他们的闲谈中。
冯凌雪在里间听了许久，待他们话音渐消，正起身理了理衣裳。
“小姐，这些人也太气人了！”小满低声说着，对外边那些个掌事很是不喜。
冯凌雪没有说话，收起全部表情带着妹妹向外间走去。
“各位掌事可聊开心了？若是还有话未说完，本小姐可以再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让你们聊个够。”
看着从里间走出的人，各个掌事尴尬不已，神情十分不自在。
但一想到眼前的人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也就冷静下来了。
只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好奇的瞧了几眼，总感觉眼前这人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冯凌雪确是一见他就记起来了，这人不就是当日去的成衣店掌柜？
“看来诸位掌事是已经聊完了，既如此那便开始吧，每人将今年的情况汇报一下。”
几人面面相看，谁也搞不清这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想做那只出头鸟。
“怎么都不说话？可是有何难处？”
几人眼观鼻鼻观口，并不接话。
最终还是沉迷于品茶的那个山羊胡站起身，拱手道：“回大小姐，今年茶叶售卖形势良好，尤其是平凉红茶以及将军峰产的银云茶最受欢迎，上半年便全部售罄。”
除了留给主家的那部分以及留给聚茗楼的那些，各家店铺再也找不出一饼。
方才他品的便是这银云茶。若不是受到传唤，他要想喝上这一口，就得去聚茗楼花费十两银子，才能享上一壶。
偏生另外几个不懂这滋味，尽顾着嚼舌根，白白浪费了好茶。
陈才一边回答，一边暗自可惜。
“截止到上个月，庆州城各个商铺总结余九万两，刨除成本，净赚三万四千两，较之去年涨幅不大，但也还算客观。”
“每个季度的账本，以及上半年的总账本，都已经递到账房，大小姐可前往查看。”
冯凌雪点头。
她不认得人，但经过这一番汇报，冯凌雪就将他与梅广之前调查的资料对上号了。
这人名叫陈才，是茶叶生意的掌事，管理着庆州城大大小小的茶叶铺子。
在诸多掌事中，也只有这一位是干净的，无论私事还是公事方面，都挑不出毛病。
唯一一点，这人年近四十还未娶妻。
旁人说是身有隐疾，也不知道真假。
“陈掌事做得不错，年底给手下的人多分派些红包，钱就从盈余里边扣取。”
陈才鞠躬谢过：“小的替他们谢过大小姐。”
同时有他也有些惊诧，瞟了眼冯凌雪，心道这大小姐怎的如此好说话？也不怕我说了谎？
他却不知，冯凌雪早已将账目核对过，对各家的账目一清二楚。
“接下来，戚掌事，你来说说吧。”
戚管事便是成衣店那掌柜，闻言他左右看了看，似乎不太愿意。
“戚掌事可是有难言之隐？”
冯凌雪一双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看得戚诚莫名心虚了几分。
“大大小姐哪里的话，小的只是略有些紧张。”
“戚掌事合该紧张，毕竟业绩不佳，难免不安。”
戚诚心一沉，匆匆看了眼冯凌雪，见她脸上并无怒意这才放松了些。
“今年生意寡淡，顾客稀少，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是没法子，还是你没有想法子？”冯凌雪盯着戚诚，语气冰冷。
今日把这些人叫过来，她就没想好好跟他们聊，撕破脸在所难免。
“庆州四间成衣铺，还不上县里面两间店铺的收益，你这做掌事的莫不是吃闲饭的？”
话说到这里，掌事们才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冯凌雪分明是做足了准备，今日召他们过来就是算账来的。
然而，更令他们心惊的还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