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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将军能否熬过这一劫?

“红西,替我多谢那个刺客,剩下的这四十两,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的银子,今后我还需要他为我做事,报酬定不会少。”

“渔儿妹妹,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他们都是暗影阁的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他们是拿钱做事,该给的报酬要给的。”

“这……”

红西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在将军府里能存下这些银子,差不多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暗影阁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人,上次收下她的银子,是不愿让她多想。

这次她还要给四十两,这叫他怎么收得下去?

红西扭头望了一眼景伯,发出求救的信号。

景伯只是吹了吹杯中的茶,抬眼,又合眼。

是让他收下的意思。

红西只好听命,“唉好吧,我收下还不行么!对了,渔儿妹妹下一步想怎么做?”

“造势。”

她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红西是个粗人,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憨憨傻傻地挠了好几下脑袋,景伯忍不住说了一句,“让你平日里没事多看几本书,你偏不看。”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渔儿妹妹说了我也听不懂,到你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就知会一声,我保证给你办妥了!”

“多谢红西哥哥!”

她杏眸似一汪温柔的泉,荡着清浅笑意,光看一眼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她果然是担得起都城绝色之名!

所以红西忍不住多了几眼,看到两眼发直,仍是没有移开视线。

江晚渔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红西哥哥,我有一事想问你。”

“嘿嘿,你问你问!”

“你从青吉州回来,途中可曾听到些什么事?比如说那里的山匪。”

祁屹赴青吉州剿匪已十日有余,至今依旧没听到那边传来任何消息。

红西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抓起桌上的杯子,仰头猛灌下一口,掩住自己的表情。

“什么山匪?我去那儿只是探亲,探完亲我就马上回来了,没听到过什么山匪啊!”

“青吉州那边的山匪动静这般大,朝廷已两次派兵前去剿匪,红西哥哥身处当地,却全然没听过一丝风声?”

“呃……我这个人嘛,不喜欢管闲事,特别是朝廷的事,就算是听说过,我也权当没听到!我啊,倒希望朝廷的人全被那些山匪给杀了,连带那个高高在上的狗东西,一块给……”

乓!

红西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杯盖从红西身后直直飞来,恰好砸在他的脚边,一下子碎成几瓣。

接着,景伯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鬼街之人与皇室从不往来,也不会多嘴宫中之事,下次老夫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些话,你便自己滚出鬼街。”

“是。”红西耷拉下脑袋,躬下身捡拾碎掉的瓷片。

眼见气氛不太妙,江晚渔主动坐到景伯身旁,柔声道:“景伯,晚渔今日过来,除了找红西哥哥,还有一事相求于景伯。”

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景伯紧绷的脸一下子缓和下来,“小姑娘且说。”

“我想请景伯与我一起,去一趟凤羽街街尾……”

她将心中所想道出后,景伯当即应允下来。

接近赵宏逸,以此得到龙记墨宝的账簿,方能臂助扳倒凌家。

事不宜迟。

景伯披上黛黑斗篷,就与她一同前往凤羽街。

到了赵宏逸的书肆,赵宏逸兴冲冲将他们两人迎了进去。

“早就听江姑娘提到过好多次老先生,今日能见老先生一面,实乃晚辈的荣幸啊!”

“过奖了,老夫是一介俗人,能遇到你这样的懂书之才,才是老夫之幸,今日来得匆忙,只带了一本书册,若你不嫌弃便收下吧。”

赵宏逸接过书册,大震道:“这、这是范怀朔的孤本啊!”

范怀朔是千旭极负盛名的文人,他是云元的弟子之一,着书多部,曾考取进士欲要入朝为政,却因云元的死而郁郁寡欢。

最终选择离开都城,游历四方。

如今已经买不到范怀朔的书着,想不到这位老先生居然当作赠礼送给他!

“正是,老夫藏于家中许久,书赠有缘人,望你莫要嫌弃。”

“在下能收到此等宝贝,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嫌弃?”

“你若能喜欢,这书也算是寻到了好主人。”

景伯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晚渔,“你先出去候着罢,老夫还要和这位新结交的友人长谈。”

“是。”

她在外边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里面的两人才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景伯您慢走,下回晚辈亲自到您府上拜访!”

“宏逸,你有这份心便已足够,老夫年纪虽大,但仍乐忠于四处游逛,并未觉得疲累,尤是今日能结交你这样一个挚友,人生之乐莫不过于此!”

两人惜别的话说了几个轮回,赵宏逸才依依难舍地看着景伯的背影远去。

江晚渔跟在景伯后边,忍不住称赞道:“景伯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半个时辰,就能与赵宏逸这般熟络?实在是了不得,小女不胜佩服!”

“你这小姑娘,嘴似抹了蜜一般,”景伯唇边浮起慈笑,看她的眼神中是对晚辈的宠溺,“其实很简单,他是读书人,老夫便投其所好,与他聊了不少诗文古籍,他也不是个空壳子,竟能接得住老夫的问话。”

“是呀,上次我与他交谈,他的所思所想与一般人不同,若非商籍这个身份困着,他应是个能一步步拜官封侯之才。”

“嗯,小姑娘看人倒也透彻。他这人城府不深,估摸着下回再来,就能从他手中套出龙记的账簿了。”

“当真?!”

她眸底忽的亮起一道光,突如其来的兴奋感充斥体内。

“老夫年数这般大,骗你一个小姑娘作甚?”

她高兴得差些要雀跃而起,却看到不远处朝她奔跑而来的一个小小身影。

“双溪?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姑、姑娘……我、我就是来找你的!大……咳咳!”

双溪扶住她的双肩,用力地喘着气。

“你先缓一缓,慢些说,莫要着急。”她伸手拍了拍双溪的后背。

双溪喘息了好几下,终于换上了气,“大、大人他受伤了!受了好重好重的伤!”

“大人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头次听到他的消息,竟是他已经回都城。

“是、是啊!刚回不久,圣上派人邀他进宫,宫人看到他满身是血,遂马上回宫去请御医,这会儿御医是在赶去将军府的路上了!”

江晚渔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受伤了?

满身是血,那该是伤得有多重?

她本还计划着去慈幼院一遭,现在听到他受重伤的消息,她再没心思跑去别处。

匆匆与景伯告别,她便跟着双溪一路小跑回将军府。

从大门而入,一路上都是未干的血迹。

正院里,好些人围成一圈,崔氏在边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屹儿啊,娘这颗心啊痛得不行!你怎的为了功绩连命都不要了?娘不求你加官进爵,只求你平平安安活着,屹儿啊!”

崔氏的哭声撕心裂肺,听起来祁屹命不久矣。

她的脚步蓦地放慢下来,每靠近他一步,心脏都不由自主抽痛一下。

她怕。

怕这是最后一面。

“江姑娘回来了!”双溪拉着她,穿过围成一圈的人。

江晚渔看到地上满身是血的人,不禁抬手捂住嘴巴。

祁屹闭着眼靠在大石旁,宫里来的刘御医正帮他诊治。

听到江晚渔回来,他的长睫颤了一下,却没有睁开双眼。

刘御医抬头望向她,“这位便是江姑娘吧?听府上的人说,姑娘是将军的贴身婢女,这几瓶是祁将军每日都要用的药,姑娘且记好用药顺序,每日不能松懈。这是给将军煎药的方子,去抓三副药给将军喝下。”

她认真地过了一遍脑子,开口说话时,声音忍不住在颤,“刘御医,大人他……情况究竟是如何?”

刘御医一脸凝重,摇了摇头,“祁将军奋勇与山匪作战,那群山匪全都战死在将军的刀下,皇上欣喜……”

“刘御医!”她哑声打断了他的话,“奴婢问的是,大人的伤势。”

她想知道的是他的伤势,并非他杀了多少山匪,更不是皇帝会给他多少奖赏。

“不好说,祁将军失血过多,我从未医治过失血这般多的人,这些药都是上好的金疮药,你且先给将军用上,后续还得看将军的恢复能力。”

模棱两可的回答。

意味着,祁屹可能生,也可能熬不过这一劫。

一切是看上天的旨意。

“奴婢知道了,多谢刘御医为我家大人医治。”

崔氏方才还在哭丧着脸,一听到刘御医要走,马上跟在后边,将人送出府外。

“姑娘,大人能熬过去么?”余崇紧抿着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旁边站着的松拓也忧色重重。

江晚渔别过脸,看着祁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她让人将祁屹抬进玉笙居的小卧房,又命人去烧了些热水。

床榻上的人仍是闭着双眼,她扭干汗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渍。

才擦干他的脸,一桶清澈的水就变得浑浊不堪,血腥味浓得让她几欲干呕。

约莫换了六七桶热水,勉强将他的身子擦净了些。

她坐在床榻边,解下祁屹的里衣,想要给他上药。

可她却愣了一会儿神。

她找不到伤口。

明明身上满是血,却不知伤口在何处。

难不成是后背?

她俯下身,抱住祁屹的手臂,正想给他翻个身子的时候,那手臂却猛地用力,搂住了她的腰身。

一瞬间,天旋地转。

她反应过来时,已被祁屹桎梏在床榻上。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印着她不知所措的脸。

双溪正巧煎好药,捧进房时,看到了不可言说的一幕,双脚顿在门外。

祁屹头也不回,就知有人过来,“出去院门口守着。”

“是、是!”双溪很懂事地退出房内,还顺手带上了门。

空气一阵凝滞。

祁屹俯下身,吻住她的眼尾。

唇上沾了一丝水润,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泪水的味道他尝过,咸到发苦。

可他却在她的泪中尝到了一丝甜意。

“蠢,我还不至于死在几个山匪手里,哭什么?我没被伤到一丝一毫。”

被他这么一凶,她盈在眼眶的泪,彻底控制不住。

看着身下的人儿越哭越厉害,他眉峰微微皱起。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又俯下身,一下又一下,舔舐她脸颊上的泪水。

“大人,不要这样……”她觉得这样怪极了,双手握成拳状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再往自己脸上靠。

“还哭么?”

她听出他语气里有几分威胁之意,若是她敢再哭,他还会那样做。

“不哭了。”她吸了吸鼻子,“大人没有受伤,身上的血都是从哪来的?”

她鼻尖那了小痣随之动了一下,似乎在邀请他再吻下去。

但他没有。

他只是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慢慢向她鼻翼移去,停在她的鼻尖。

轻轻摩挲着,眸光也变得柔和不少。

“都是别人的血,你……就这么担心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眸的炽热好似能把她烫伤。

她不敢看,偏过脸。

祁屹却不让她如愿,单手捏住她的下颌,还是把她的脸掰正,与自己对视。

被骗了这么多眼泪,她有些气恼。

她从听到祁屹出事的那一刻,心就揪成了一团。

帮他擦掉污血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颤。

他怎么能流这么多血,一定疼极了……

可他明明就一点事也没有,却要装成那副样子骗她,全程都在看她慌乱的笑话。

“担心,奴婢怎会不担心呢?大人是奴婢唯一的倚仗,万一大人不幸身亡,奴婢还得再重新找个倚仗,说不准真得进宫给太子殿下做宫女了。”

“江晚渔,你敢!”

她是懂得如何在瞬间激怒他的。

祁屹捏着她下颌的手,加重了力度,她宁愿蹙眉忍着,也不喊一声疼。

好,好得很!

他拼死屠平匪徒的山头,带着匪首的人头立即就往都城赶,就是为了能快些回京,见到她。

换来的却是她的一句,进宫给李瑀衍当贴身宫女!

“你可还记得我离都之前说了什么?那日未做之事,我今日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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