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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月,你可算回来了,我四处寻你寻不见你,一个人在营帐这边晃悠,好生无趣,你回来便好了!”

晗月和江晚渔前脚去了龙翼卫营帐区,凌庭萱后脚就寻了过来。

为了尽快让晗月中毒,她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

见到晗月回来,她先是欣喜,看到晗月身后跟着的江晚渔,她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表姐,你上哪儿去了,昨儿个一直没看到你,害得我都急死了,派人四处找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江晚渔只觉得她很可笑,明明就巴不得她出点什么意外,最好是要命的意外,嘴上却这般关心她。

无奈凌庭萱长得就是一副纯良的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会骗人的女子。

她打一开始就被凌庭萱蒙在鼓里。

若非一朝落魄,她也见识不到凌庭萱假面里那张真实的脸。

好在,五公主也清醒了过来。

“让凌大小姐费心了,奴婢并未出什么事。”

“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凌庭萱不多跟她寒暄,牵起晗月背对她,“晗月,你上哪儿去了?怎的不回我话?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祁将军那儿出了什么事?”

晗月淡淡掀起眸,眼里的冷漠是凌庭萱从未见过的。

“晗、晗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本宫听闻夫君受伤,忧心了一整晚,没睡好。”

凌庭萱松了一口气,拉着晗月坐下。

她给晗月倒了一杯茶,“你呀,就是太过关心祁将军了,他不会有事的,我偷偷问过太子哥哥,圣上没有重惩他,就连今日镇远侯赶来问责,圣上还是有几分站在他这边的意思。”

晗月看着右手边的茶,淡淡勾唇,“萱儿姐姐所言极是,本宫不应思虑过多。”

“理应如此,来,喝口茶罢。”凌庭萱有意无意将茶杯推近她。

晗月心渐渐凉了下去,推开那杯茶,“本宫现儿不想喝茶。”

“你从龙翼卫那儿过来,一路饮风,身子不免受寒,还是喝口热茶,对你的身子也好呀。”凌庭萱唇角掺着笑意,好言劝说道。

“本宫不是说了么?本宫不想喝茶。”

凌庭萱觉得晗月今日的语气多少有点不对劲。

昨日她们还推心置腹,以姐妹相称。

可眼下晗月不仅是面冷,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冷漠,像是不待见她一般。

难不成是发现了些什么?

不……

不可能。

思来想去,她认为自己多虑了。

晗月只是因为祁屹的事情烦忧,所以情绪不大好,她何必自寻烦恼。

“好,既是不想喝,那就不喝。吃块糕点罢,你天还未亮就去照顾祁将军,定是早膳都还没用,若是饿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凌庭萱又将精致的马蹄糕推到晗月面前。

晗月轻捏起一块,欲要放入口中之时,却顿住了。

她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偏头看向凌庭萱,“本宫差些忘记了,宫里御厨做的马蹄糕一向偏甜,本宫吃着不太喜欢,萱儿姐姐不是很喜欢马蹄糕么?还是萱儿姐姐吃罢。”

晗月将手中的马蹄糕递到凌庭萱的唇边。

凌庭萱脸颊不由自主抽了一下,微微后倾身子,“我用过早膳了。”

“可是方才萱儿姐姐不是说,在此处等本宫许久,想必是天刚亮就过来这儿等了,哪里来的用膳时间?”晗月一脸天真地眨眨眼。

“呵呵,我吃得少,随意吞了一棵糖糕,就够了。”

“这怎的行?萱儿姐姐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若是被太子哥哥知道你早膳随便对付,太子哥哥定是会生气,还是再吃点罢。”

晗月捏着糕点的手一直没放下,凌庭萱往后退一些,她便跟着前进。

凌庭萱退无可退,抬起僵掉的手,接过晗月手中的糕点,“谢过晗月的关心,我自己来便可。”

看着糕点许久,她仍是下不去嘴。

蓦地,她有了新的对策。

“表姐,我记得你也很爱吃糕点,你说你最是喜欢那股甜甜的味道,以前我总是跟在你后边,才能尝到糕点。如今你沦落为奴婢,应是很久都没吃过糕点了吧?我俩好歹也是情同手足的姐妹,这块马蹄糕便先给表姐尝尝!”

从她的表现和反应,江晚渔已经确定,她所下的毒,就是在马蹄糕里。

“大小姐好意,奴婢心领了,可奴婢位卑岂敢与主子同吃一种东西?奴婢不敢扫公主和大小姐的兴,这块马蹄糕还是大小姐享用最为合适。”

“表姐哪里的话!昨日晗月不是都说过了么,只要我们俩在你身边,私下里你不必用奴婢的身份与我们相处,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还是我的表姐!表姐,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块马蹄糕你若是不吃,就是不认我这个表妹了。”

主子说话,做奴婢的不敢拒绝,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更何况,凌庭萱说出这种话,就是非逼着她吃。

她只能上前,伸出双手,“奴婢承蒙大小姐抬爱,能得大小姐赐糕点,自然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凌庭萱心中暗暗窃喜。

江晚渔这副卑躬屈膝、讨好的模样,真是叫人赏心悦目。

原本她只是想诬陷她毒害五公主,可眼下五公主不愿吃马蹄糕,她没法儿勉强。

怪只怪江晚渔自己倒霉,上次芳华逝的毒还没解,这次又要服下多一种毒药,没准会直接身亡。

死了也活该。

区区一个下贱的婢子,还是个罪臣之女,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就在凌庭萱要将马蹄糕放入江晚渔手中之时,晗月及时制止。

“等等!”

凌庭萱顿住手,“晗月,怎么了?”

“这马蹄糕不能给她!萱儿姐姐,你昨日是怎么告诉本宫的,她明明早就不在意我们三人之间的情谊,我们为何还要装作一副对她好的样子?对本宫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贱婢,不配与我们同食!”

此时此刻,凌庭萱只是骂五公主蠢。

这下私底下说的话,怎能明面说出来?

难怪这五公主在宫里不受人待见,天真不是好事,特别是天真到愚蠢!

借晗月的话,江晚渔适时收回手,扑下身子,“奴婢知错!奴婢低贱,确实不该妄想与公主、大小姐同食,求公主殿下饶恕!”

“那你还不滚下去?”晗月凶狠道。

“奴婢遵命。”江晚渔躬身退至一旁。

晗月:“萱儿姐姐,这碟马蹄糕只有你适合享用,那些个贱婢是不配沾染的,你快吃罢,我看着你吃完才能安心!”

凌庭萱悄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时香,给她使了个眼色。

时香旋即会意。

“小姐恕罪!奴婢记起方才太子殿下派泽春过来,说是有事要召见小姐,奴婢瞧着五公主一回来,就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蠢笨无能!太子哥哥召见的事情都能忘记,你还能做好什么事?若是你担不起我贴身丫鬟这份差事,就给我滚回你的老家!”

“奴、奴婢知错!求小姐息怒,奴婢再也不敢犯了!求小姐看在奴婢照顾小姐十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莫要将奴婢赶走!”

凌庭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顺势将手中的糕点放下,用帕子擦拭手指。

她略带抱歉道:“晗月,我这丫鬟太过于蠢笨,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现在得马上赶到太子哥哥的营帐去,以免太子哥哥动气。待我回来这些马蹄糕该不新鲜了,不如丢掉,随后让宫人送些新鲜的过来罢。”

晗月抿唇一笑,“好,萱儿姐姐慢走。”

得以抽身解脱后,凌庭萱忙领着时香离开此处。

晗月找了个理由,将紫云紫月支开,江晚渔才敢直起身子上前。

她随意借了晗月身上的一根银器,插进马蹄糕。

几息后,银器变黑。

“小渔儿,你说得没错,她果然是有意害我!枉我一直这般相信她,把她当做亲姐妹,甚至还差点听信了她的话要针对你!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过去她一直都很善良,是钱权导致她如此的么?”

晗月气得捂住胸口,下巴直颤。

江晚渔能理解晗月此刻的感受,当初她被凌庭萱当街欺辱之时,也是气得快要疯掉。

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若不是沈郎中出手相救,她不知道会不会当街被打死。

气到极致,只剩下失望和懊悔。

“公主,她本性如此,只是她一直在隐藏自己,以此攀附权贵,待她高高在上的那一日,她会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不会在乎任何往日情谊。”

“是我太过单纯,是人是鬼分不清!对了,太子哥哥也不知她的真面目,我们该如何告诉太子哥哥这一切?若是她真坐上了太子妃之位,不仅东宫大乱,日后太子继位,更是天下大乱啊!”

“此事暂无解,太子如今将她当成了可信任之人,还对公主有成见,定是不会轻易相信公主的话,公主既已出了宫,还是莫要掺和他们的事。”

“嗯,你说得对。”

晗月松开胸口的手,握住江晚渔,“小渔儿,咱们算是和好了么?”

她沉默一瞬,轻轻点下头。

晗月笑声双靥,温然道:“那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别叫我公主啦,以前你都是叫我妹妹,我在你面前也不会自称本宫,不是么?”

“可……”她还是有些犹豫。

“你不愿?”晗月瘪了瘪嘴,一脸的委屈,“你可知,你我二人失而复得的这份情谊,我有多珍惜?在此之前,是我太过天真愚钝,错信了别有用心之人,从今以后我只信你。”

“公主仍是大人的妻,大人是奴婢的主子,这层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的。”她无奈地叹气。

晗月不由分说地保住她的手臂,强行与她靠近,“我告诉你哦,其实我也没那么心悦祁屹,所谓的一见钟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他一点也不适合我,他脾气不好,又不会为了我出头,看似凶戾野莽,实则心计比谁都深!”

她听着晗月的抱怨,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呀!小渔儿,你笑了!自打我住进将军府,还没见过你发自内心的笑呢,不过我不是很开心,你居然是因为那男人笑的。”晗月皱了皱鼻子。

“奴婢才没有为了他笑。”她瞬间止住笑意,清了两下嗓子。

“我不管!”晗月摇了摇她的手臂,“我和祁屹谈过了,也谈开了,他这人是我见过最阴险狡诈之人,你可知道拜天地那日,他是故意让他妹妹出来搅局,洞房之时他还给我下了蒙药,实际上我俩根本没圆房!”

这事她听祁屹说过,没想到祁屹竟会直接告诉晗月。

“我说呢,我第二日醒来之时,身子一点怪异之处也没有,宫里的嬷嬷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原来是根本没圆房!在那之后我自以为身子给了他,便要一生与他厮守,听到你与他的关系,我承认自己是又惊慌又难过……

论相貌和才学,我没有一点比得过你,只是身份比你高贵,单凭这一点很难锁住一个男人的心,所以我才产生了那种对你不利的想法。”

闻此言,江晚渔反而握紧了晗月的手,“在千旭,身份尊贵就已经是千万人比及不上,你贵为一国公主,就应拿出傲气来。你若是不嫌弃我现在的身份,在私下里,我愿与你姐妹相称。”

晗月眼眶的泪在打转,“小渔儿,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两人抱在一起,紧紧的,似谁也能分开。

不知抱了多久,

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扰了两人的清净。

“咳!”

江晚渔忙与晗月分开,循声而看,是黑沉着脸,坐在烈马上的祁屹。

“公主,微臣与你说得很清楚,微臣可与公主联手,但唯有一个条件,莫要打她的主意!”

“祁将军急甚?本宫和小渔儿本就是多年的好友,抱一下又如何?你总不能这般独断专行吧!”

祁屹眉目肃然,“她是我的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

晗月气得连瞪了他好几下,他果然不是她的良人,若真是相守下去,她说不定哪日就要被祁屹气死。

“媞媞,跟我过龙翼卫营帐来。”祁屹不理会气急败坏的晗月,满眼只有江晚渔。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想起在林中他百般护着自己,身上的伤又是因为她而受,心又软了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