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溸自然是让宫女们拦住永宁,不让永宁靠近景武帝。
她恨不得杀了月氏,仇人近在眼前却因景武帝的维护而无能为力,这种挫败感让她崩溃。
“啊——”她将玉块用尽全力扔了出去,却只挨到了景武帝的一点龙袍。
腹中隐隐作痛,她倚在绿荷怀中,努力不让自己回想那委屈。
“不……我的孩子……我不能生气……”
绿荷抱着她缓缓坐在地上,看她额头出了冷汗,努力平复情绪,心疼的为她擦汗。
“我可怜的公主……”
福禄当即找人寻了矫辇,让永宁坐上,回到坤宁宫。
又看着永宁喝下安胎药,这才松了口气,他递给永宁一块蜜饯,笑眯眯的为永宁捶腿,“公主,莫要生气,眼下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是,我且忍一忍,等孩子生下,再算月氏的账!”
绿荷福身:“娘娘,太子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母后!”太子想扑过来,但看到她的肚子,他向前的脚步狠狠顿住,但脸上的笑意从未减过半分。
他于永宁面前规规矩矩的跪下叩首,郑重道:“儿臣参见母后!”
永宁愣了许久,她抬手,福禄连忙将太子扶起来。
“延思,好孩子,长高了。”她含泪摸着太子的发髻,心中感慨。
孩童亦是双眸含泪,“母后,活着回来便好。”
她将太子拥入怀中,轻轻拍着。
如今太子已不在她膝下将养,但按规矩,他仍是她的孩子。
太子在他宫中坐了许久,叽叽喳喳的说了他在西凉的事,也说了他在尚书房的许多趣事。
和梦中一样,景武帝要为他选伴读,他拒绝了。
不过这孩子精明,梦中他便娶了游击将军乔氏之女乔安。
游击将军在那场梦中没有儿子,谢延思这小鬼灵精就找景武帝说点名只要钱氏幼子做伴读。
钱氏是乔安的外祖家,也只是个五品文官,钱氏幼子就是乔安的舅表兄钱源。
算了算年龄,永宁笑道:“乔安如今怕是还没出生呢。”
太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儿臣与钱源打好关系,日后等安安出生,我也能去乔府看一看。儿子身份尊贵,说的话乔府不敢反驳,届时也能免了安安去庄子的苦。”
听这话意思,是想要让这桩后天良缘变成青梅竹马的情谊了。
永宁轻笑,“鬼灵精!”
有太子在坤宁宫陪她说话,她心情也好了些。
这孩子今日没有功课,一直坐到了黄昏才离开。
他看见李溸来坤宁宫,拱手道:“母后,万事皆需忍耐。儿臣先告退了。”
永宁知道他是在暗中提醒自己如今尚未诞下腹中孩子,不能得罪任何人,尤其是景武帝。
对一个妇人不大好下手,但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就好下手的多。
若能杀了她腹中的孩子,会让她痛苦千百万倍。
景武帝晚上来时见她气消了不少,从袖中拿出一个被粘粘补补的玉笄。
是今日上午她摔碎的那个。
永宁咧着嘴,“陛下居然能将这物件儿粘好,真是手巧。”
他乖巧点头,那张脸在温柔的烛火下格外漂亮,“嗯,可以的。”
他抬眸看向永宁,那双眼生的是惊心动魄的美,睫毛纤长,让永宁一个女人看着都嫉妒。
“别生气了。”
永宁心中冷笑连连,但想到腹中孩子,忍了几忍,面上笑着道:“臣妾身为中宫嫡母,定是要为陛下所有后代积攒福德,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今日若非月氏提起亡兄令臣妾难过,臣妾也不会主动发难她。”
永宁半垂眼眸,佯作伤心,“月氏虽口中并无冒犯之处,她面上却在讥讽。臣妾在这世上没了亲人,难免会……”
景武帝轻搂着她,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满眼心疼,“卿卿,对不起。”
他指腹较之从前粗粝了许多,似有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