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靠在木柱上，双指夹着一片竹叶，看着眉间一点朱砂的女学子，忽地扯唇一笑。
指尖微松，竹叶飘落在地。
看来用不着他出手，已经有人解决了。
古意拔出地上插着的匕首，一看匕首柄，上面刻有纹路，纹路的边缘像是一团火焰，里层却包裹着一品花木，花的形状似火焰团簇。
怎么是它？！
古意曾用它削断过玉镯，刺伤一匹恶狼，对这把无患木匕首最熟悉不过。
难道上一世，阿兄也是在恒疏学府的练武场捡到的它？
说起江清城，他似乎在易安王府遇到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向学府告假，说会晚些才到。到现在还没来，古意不免有些担心。
封酒跑到散架的稻草人旁边，替她把落在稻草人手边的刀鞘捡回来。
古意小心地将匕首柄递给他，封酒接过来，收入刀鞘，别在腰际。
宋轩谨眺望倒了一地的箭靶，问道：“这一局怎么算？谁赢？”
张崇的视线落到古意身上，再转到同样也在看着古意的太子身上，道：“太子殿下自有定夺。”
齐柚跳出来，道：“这一局是我赢了！”
女学子们团在一起，里面传出一句话：“为何？”
齐柚扫过去，看不出是谁在说话，道：“我射中了十环，她射中了什么？箭靶全倒了，她一环都没有！”
刘卉苒躲在女学子团里，大声嚷道：“江小姐射中了稻草人，稻草人可是会动的，比你那十环厉害多了！”
女弟子们齐声附和：“对呀对呀！”
宋轩谨用手肘拱了拱张崇，悄声道：“还不快点给你心上人拉拉票！”
张崇瞪他一眼，宋轩谨笑道：“你又害羞了，害羞是得不到佳人青眼的，要大胆一点！”
宋轩谨拍了拍胸脯，道：“看我的！”
张崇阻拦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宋轩谨扯着嗓门喊道：“肯定是江小姐赢啊！她不赢谁赢？！！！”
男弟子们觉得宋轩谨说得有道理，同时也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七嘴八舌地起哄道：
“是啊！射稻草人肯定比射箭靶厉害！”
“江小姐真行啊！”
“射一个稻草人，能顶十个箭靶十环呢！”
宋轩谨见时机差不多了，领头喊道：“江小姐胜！”
学子们跟着喊道：
“江小姐胜！”
“江小姐胜！”
“江小姐胜！”
……
齐柚的脸色近乎扭曲，书侍站在她旁边，神情紧张，不敢说话。
这时，二皇子开口道：“稻草人确实比箭靶强，理应是江小姐胜出。”
他虽是替古意说话，眼睛却盯着太子，显然话里有话。
之前二皇子的第一箭便射中了稻草人，而太子向来不会与人争先斗强，只挑箭靶去射。二皇子的这番话，简直是在引战。
学子们虽然还未进入官场，但朝廷之势，他们的父辈或多或少会提一些。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等待太子殿下发话，宣布最终结果。
齐柚看着太子，撒娇道：“表哥，你快说我赢了！”
太子的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而是一直凝视着古意。
古意对上太子的眼神，心里一怔，朝他温和一笑。
齐柚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见着古意脸上的微笑，只觉得刺眼。
她道：“江清若，我看上的东西，你一样都不准碰！不然你就去死！”
太子皱起眉宇，叱责道：“齐二！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吗！”
齐柚已经破罐子破摔，怼道：“我压根没听进去！”
太子看着她，片晌，道：“很好。”
他朗声道：“今日比试，江小姐胜。”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人带头鼓掌，其余人连忙跟上。
齐柚整个人都气炸了，脱口而出道：“凭什么！”
太子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道：“本该如此。”
心口似乎有什么正在碎裂，齐柚脸上扬起一个了然的表情，癫笑道：“本该如此？哈哈哈哈哈本该如此哈哈哈——”
齐柚的脸其实有些清秀，但在此时，她的脸渐渐变得扭曲、诡异，眼神里透着一丝疯狂，捏紧了手中的轻弓。
太子发现她的不对劲，将声音放柔了些许，道：“走吧，我送你回齐国公府。”
齐柚听见他那惯常的温和嗓音，收起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情绪，勾唇道：“表哥，你在前面走，我跟你回去。”
“好。”
太子对着古意颔首，古意也回以一礼。
太子转身离开，古意偏头对封酒道：“我们回学堂吧，我的书具全留在桌案上呢。”
封酒看了一眼齐柚，回道：“也好，我们快离开。”
古意转身，朝学堂的方向走去，封酒紧随其后。
“咻——”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古意迅速转身，看见齐柚拿着轻弓，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一支白羽箭如电般袭来。
她在听见破空之声的一瞬间便已在指尖注入内力，箭近则折！
猝然，一人迅速挡在她面前，拢她入怀。
箭矢刺入血肉的声音。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古意回抱住中箭的少年，声音带着颤抖：
“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