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下楼的时候，外面的雪还在下，原本泥泞的路又覆盖上了一层白。
寒风凛冽，这个地方偏僻后面就是一座废钢厂。
苏小小远远看见两个男人将一个麻袋抬走，嘴唇冻得微微颤抖。
旁边的保镖提醒她：“小姐，少爷还在等你。”
徐惜柔也拍了拍苏小小的肩膀：“外面冷，先回去吧。”
苏小小拉开车门坐上去。
楚景云说：“今天这种事情你应该告诉我一声。”
“说什么？”苏小小看向窗外：“人都死了。”
楚景云没再说话。
车里开着暖气，苏小小却心情复杂，觉得暖和不起来。她没由来的有些气恼，大概是因为功亏一篑。
开车经过学校的喷泉广场，这里还很热闹。
圣诞树挂着彩色的灯串，有装扮成圣诞老人卖气球和平安果的小贩，这里过节气氛很浓厚。
不知道是谁在天边绽放了烟花。
车子很快驶过广场，外面的场景一闪而过变成了带着华丽橱窗的街道。
楚景云又开口说：“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如果你不希望我参与你的事情。”
他顿了顿：“我以后不会再管了。”
苏小小看着楚景云，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立体的脸上，分辨不出来情绪。
“那好。”苏小小说着有些赌气：“你别管了。”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车子停到了楚家，楚景云撑了把伞下车：“今天就住在我家，下雪路不好走。”
苏小小没下车，楚景云就站在车门前等她。两个人僵持不下。
过了一分钟，苏小小推门下车。
楚景云替她打着伞。
苏小小越走越快，阶梯很滑，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楚景云伸出手，皮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
苏小小没接：“我自己可以。”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楚景云依旧在背后给她打着伞，直到进入楚家。
苏小小扶着膝盖，后知后觉的疼得掉了滴眼泪。
“坐那儿去。”楚景云命令道。
苏小小没吭声。
楚景云把她拉到沙发上，吩咐女佣：“去取药箱来。”
苏小小坐在沙发上，楚景云半蹲在她面前，脱下她的鞋袜。苏小小有些震惊，腿稍微后缩就被握住。
“别动。”楚景云低着头：“脚好像扭了。”
他轻轻按了按问：“疼吗？”
苏小小摇摇头。
楚景云呵了一声。
意想不到楚景云会很细致的给她上药，但是苏小小稍作感动，原主苏小小下坠的场景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太像黑夜里一只断着翅膀的鸟，场景好绝望。
楚景云抬头，这个角度他的眼眸里是琥珀色的，没有想到一天温柔这个词语也会在他的脸上呈现。
他问：“还在生气。”
苏小小低下头：“我没有生气。”
楚景云站起身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脑袋：“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楚景云叫了两个女佣把她带到上次她住的房间。
可是苏小小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原主就这么死了吗？
苏小小不太相信。
苏小小起床去喝水，回来的时候发现楚景云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她推开门，楚景云还没有睡。
楚景云起身扶她：“你怎么还没有睡？”
“睡不着，发现书房灯还亮着来看看。”苏小小注意到楚景云身后的供台。
上面放着两个金属材质的蜡烛台，燃烧着白色的蜡烛，后面还有十字架还有油画。
看这样的装修风格，苏小小忍不住问：“你信基督？”
楚景云摇摇头：“家里有人是基督教徒。”
苏小小想起了在楚家老宅见到的举止优雅的楚太太。
苏小小看得入神。
楚景云忽然问道：“你相信有神吗？”
苏小小想了想略做思考，可能对于楚景云来说像是周慕那样的人就算是神吧。
也许在他们之上还有更加高级的文明也说不定。
苏小小说：“我觉得或许有，你呢？”
此时暖色光照在楚景云身上显得他也是有温度的。
“我不信神。”楚景云说。
真奇怪，书房里摆放十字架的人竟然是个无神论者。
楚景云说：“我母亲每周都要去教堂祷告，我家里每年也会向基督教捐赠不少钱。她总觉得信奉她的上帝就能得到救赎。”
这是第一次楚景云说他家里的事情。
楚景云看着那个十字架接着说：“可其实她的上帝并不能够保佑她。我一直觉得只有钱和力量才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做成想要的事情。”
他伸手抚摸着那个十字架。
风吹进来，蜡烛的灯火有些摇曳。
苏小小看着楚景云的背影，楚景云接着说：“可是有时候我可能错了。”
“什么？”苏小小觉得自己幻听了。
楚景云有一天也会承认自己错了。
灯火摇曳，楚景云的影子也有些摇摆。
楚景云半侧过身来：“苏小小你说，如果真的有神，需要信奉什么献祭什么，我才能得到救赎？”
大概是楚景云这句话说的太过信笃，苏小小忽然觉得心头一梗。
苏小小觉得这话不太想是楚景云说出来的：“你都在a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还有什么得不到了，还用信什么神鬼？楚大少爷不就是a城的保护神？”
楚景云笑了笑，眼里没什么笑意，表情甚至有些勉强。
楚景云说：“其实我母亲也什么都得到了，也许在外人看来她什么都不缺。其实我还应该有个弟弟的，也没有活下来。你看吧人最想要的永远不是拥有的那些。”
说完，楚景云顿了顿。他身形高大五官俊美，和徐惜柔一样都是这个世界最优的作品，明明白白的好看一眼让人欣赏到。
他说：“我也不是不知足，我母亲也不是。”
楚景云看向她，眸光幽暗如火。
楚景云说：“如果说我也会害怕失去你会相信吗？”
苏小小一直觉得楚景云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今天这些话说奇怪也不奇怪，更何况敏锐如苏小小。
苏小小说：“我相信。可惜了就是我不是神，要不然肯定会祝你今晚好梦的。”
只可惜是场梦就是要醒的，是个谎言就要被戳破。最梦幻的虚妄就是真实。
楚景云喉结滚了滚，像是在忍耐一些东西：“谢谢。只要能尽我所能，你嫁进楚家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你，不会比任何人差。”
“好啊。”苏小小看了看时间：“太晚了，我得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觉吧，晚安。”
苏小小没等楚景云回应关上门，门缝关紧最后一缕烛光也没能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