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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笑道:“将军,弟子和晖儿都住在扶风院就行,青云阁太大了,弟子住不习惯。

扶风院房间也不少,师父有事吩咐弟子,也方便一些。”

赵昀点头:“让福来跟你们住一起,子谦愿意住,也能住得开。”

“多谢将军!”林澈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白苏扶着老太太从远处走来。

林澈欢喜的迎上去:“老夫人,师父,将军让徒儿挑院子呢,还说让人给徒儿收拾收拾。

师父,这院子又干净又漂亮,不用收拾。

老夫人,谢谢您为晚辈考虑的这么周到。”

老太太笑道:“一家人说啥谢啊!

子由,趁你还没成亲,尽量还是跟着你师父,还是住一起学的东西多。

等以后你成了亲,想跟你师父住一起,也住不了喽!”

几人哈哈大笑。

白苏未时离开的将军府,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百姓正在午睡,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赵昀扶白苏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笑嘻嘻地道:“白苏,外头太热,让我坐里头吧!”说完,不等白苏回答,就吩咐福来赶车。

白苏急道:“秋月她们呢!等等她们三个啊!”

赵昀笑道:“她们在后头,天太热,人多挤的慌,我让人另套了辆车给她们坐。”

白苏探头看了一眼,见三人正在后面上车,遂关住了车窗,放下前面的车帘。

转头看到赵昀一脸得逞的样子,不由心里发笑,故意板着脸道:“你早打定主意了,还来问我,我不让你上来,你听我的吗?”

赵昀脸一垮,支吾道:“听是听,那啥,母亲命我送你,外头又热,我又喝了酒,头晕脑胀的,你就容我这一回吧!”

白苏挑高声音:“哦~,外头热啊!

那让晖儿和子由也坐进来吧,别让他们骑马了,这日头,是够毒的。”说着作势要起身去开车窗。

赵昀忙不迭挡住在窗子前,急道:“你别这么惯着他们,一个男人怕什么热啊!

白苏,就让他们晒会儿吧!”

说着一把拿过扇子,给白苏呼呼的扇风:“我不是怕热才进来的,我是给来你扇扇子的。

明天我就走了,想给你扇扇子,估计得一个月以后了。”

赵昀刚回京一天,又要在路上奔波一个月,白苏心里也觉得于心不忍,心疼道:“你给白家洗了冤,不用亲自去接,父亲也会感激你的。

没人会阻止咱俩的事。

你跑这一趟,让母亲心里牵挂着,母亲不安,我也觉得于心有愧。”

赵昀咧着嘴笑道:“白苏,没人阻止,我也得亲自去,这是对你和岳父的尊重。

母亲也支持我亲自去接,还命我要像侍奉母亲一样,侍奉岳父岳母。

当了三年女婿,没对岳父岳母尽过一点孝道,我也想趁此机会表表孝心。”

白苏低声道:“伺候我父亲可以,嫡母不用你伺候。”

赵昀一愣,打开窗子往外看了看,见白晖远远的跟在后边,又关住窗子坐了回去。

赵昀道:“白苏,岳母毕竟是长辈,咱看在大哥的份上,就别跟她计较了。”

白苏道:“这不叫计较,要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我理都不想理她。

长辈不慈,子女也不必愚孝。

她有哥哥嫂嫂伺候,你当女婿的,不必去伺候她。”

赵昀讶然失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愚孝这个词,孝敬长辈只需尽心竭力即可,还能分愚孝智孝吗?

到底是从医之人,连用词都很严谨。

不过,确实有很多人尽孝方式很荒唐,什么埋儿奉母,卧冰求鲤,割股饲亲之类的事,确实愚蠢至极,这么说来,愚孝一词倒很贴切。

她是怕我为了讨好岳父岳母,做出自伤的蠢事吧!

赵昀笑道:“白苏,你放心,我只是日常侍奉,绝不会做出割肉孝亲的蠢事。

我也不是你说的愚孝之人。”

白苏翻了个白眼给他:“我知道你不是愚孝之人,你却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日常侍奉也不许!”

赵昀哈哈笑道:“好好,都依你,我一个当女婿的,能为岳母做的事本来就不多,那就让哥嫂去伺候。

我除了请安奉茶,别的一律不做,这总行了吧。”

赵昀揶揄的看着白苏,小心眼,还很记仇!

“不行!不许给她奉茶,也不许你给她磕头!”

赵昀的笑容一滞:“这个我做不到,请安怎么能不磕头呢!

我总不能不给岳母请安吧!”

白苏道:“请安也不一定非要磕头啊!

你是传旨钦差,当朝一品,又是侯爵……”

“这与官职大小无关,官职再高我也是晚辈,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

不然就太失礼了,岳父会怪我傲慢,也对不住大哥对我的信任和厚爱。”

白苏倔强道:“我就是不想让你给她磕头。”

古人觉得晚辈跪拜长辈天经地义,白苏是现代人,她认为磕头是很严肃的事。

晚辈对长辈行礼是尊敬,是感恩,是心存敬畏,长辈接受了晚辈的跪拜,就该担负起长辈的责任,至少能对晚辈心存喜爱。

可是,张氏对待原主从未有过喜爱,连敷衍都没有,只有漠视。

原主给她磕了十几年头,风雨无阻,每次请安都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可张氏连眼皮都不撩一下,很多时候,连哼都懒的哼一声。

这对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伤害有多大,一个从未被嫡母正眼看过的庶女,怎么可能不拘谨胆怯,沉默自卑呢!

最让白苏不平的是,既然你厌烦原主,为何不免了她的请安,非得让她来你跟前儿受罪。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挨她的冷刀子,白苏想想就觉得气的慌。

这样不称职的嫡母,凭什么受赵昀的跪拜。

赵昀不解道:“白苏,你一向宽厚,怎么跟岳母计较上了。

岳母把你教的这么好,是有恩与咱们的。”

白苏摇头:“她对我没有恩。

我的生命是父亲和姨娘给的,日常花用,读书,嫁人,都是父亲操的心。

从小到大,我没花过嫡母的一文钱,没有感受到她的一丝关爱,她更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

现在的我,不是她教的。

我小时候,她懒得对我说一句话,甚至懒的看我一眼。

我在她心中的份量,不如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她在我心里,也远远比不上孙媪。”

白苏语气平静,脸上不见悲喜,可赵昀的心却像是什么东西碾过,钝钝的疼。

赵昀手里的扇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他抓着白苏的手想安慰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心里难受的要命。

他知道白苏不受嫡母的重视,可没想到,竟被忽视到这种地步。

他是家中独子,父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从小到大,他从未缺过关爱,即便到现在,母亲依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指引教导。

所以他无法想象,白苏小时候是怎样度过的。

赵昀静静的望着白苏,眼睛满是疼惜和怜爱。

白苏噗嗤一笑:“怎么不说话啦!觉得我可怜了?

那你还不快安慰安慰我!”

赵昀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苏又道:“安慰人也不会,真笨!”

赵昀歉然一笑:“我……我心里难受,不知道说啥能安慰到你。

白苏,以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咱们把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吧!

以后咱们每天都欢欢喜喜的,把以前缺失的东西,加倍补回来。”

白苏似模似样的点点头:“行,这话安慰到我了,我对你的态度很满意。

我还以为你会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说我小心眼儿,不该记恨长辈呢!”

“怎么会?我都心疼死了!

我都恨不得去质问岳母几句,给你出出气。

我答应你,不单独给她奉茶,不单独给她请安,好不好!”

白苏瞥了他一眼,哼道:“我才不相信你敢去质问她。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给她磕头奉茶啊!

唉!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了,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赵昀笑道:“我们白苏就是宽宏大量,善解人意。

你这样想,我跪的不是你的嫡母,我跪的是岳父的妻子,跪的是大哥的母亲。

岳母虽有过失,可她伺候了岳父几十年,还把大哥他们教育的很好,大哥对岳父尽心周到,咱们也安心,这么算来,岳母对咱还是有一点点恩的。

再者,大哥,十一姐,晖儿他们都对你是真心疼爱,说明岳母从未在他们面前说过你的不是。

说不定,岳母心里是喜欢你的……”

白苏撇着嘴看着赵昀。

赵昀嘿嘿笑道:“你别不信,真有可能。

这么美丽又可爱的白苏,哪个会不喜欢你呢!

至少我敢确定,岳母不是恶毒的人。

她心里是希望你好的,只是家里子女多,岳母太忙,又没什么见识,就不经意间伤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