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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监那里离开,明叹往家走,就见毒蜘蛛的人五人一小队在街上抓人,阵仗不小,明叹心中怒火中烧,直直的朝那些人身上撞过去,他诚心惹事,对毒蜘蛛不满亦对君宥不满。

明叹做事乖张,都知道他跋扈,念在太监的面子上,没人使出全力,只是咬紧了牙关让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受了委屈的公子哥撒撒气,等明叹离开,这一队的人才将这件事上报。

毒蜘蛛从水牢里出来,裤角还挂着湿,就去找太监兴师问罪了。

太监对明叹无计可施,但对毒蜘蛛摆起了谱儿,他嘴角漫不经意的挂起一抹笑,嘲弄这次毒蜘蛛突然登门的不知礼数。为几个不知名的小喽啰打抱不平,任谁都知道毒蜘蛛是来讨要好处了。

“各系异能战衣三十套,可以了吧?”

太监声音轻慢,他比毒蜘蛛年长十余岁,又因平日里业务并无往来,且对方存在感极低,一细想,才发现印象中的毒蜘蛛还是好几年前刚到这里的青涩模样,他下巴微微抬起,似施舍般。

毒蜘蛛撩起眼皮,眼中麻木漠然:

“太监,你这么做事,小的们有样学样,到时候只怕会引火烧身。”

“你——!”

太监猛地站起身,他一直都知道‘太监’这个外号,但没有人会当面戳他痛处,就连君宥也不会这么叫他。刚要发作,从房间内四面八方涌现的黑红色蜘蛛张牙舞爪的出现,绒毛尖利,龇着的牙齿丑陋无比,太监抿了抿唇,将未骂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那你想怎么样?”

“明早七时,你和明叹登门道歉,赔偿直接送到第四小队,但凡晚半个小时,我就去取明叹的命。”

毒蜘蛛话音刚落,数只蜘蛛突然之间腾空而起,朝太监的脸上扑去,他后退半步,与此同时调动异能进行抵挡,一阵风将那些蜘蛛全部包裹甩到了一旁,视线得到解救,太监再看向毒蜘蛛,已经不见人影了。

“……”

一口气堵在心口,太监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落英岛人人自危,很多人都在暗地里不满君宥没有任何举动来阻止不幸的蔓延,可实际上,君宥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当年为了杜绝春风吹又生,他下令整个落英岛除了背景单纯的农户全都尽数屠杀。

而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男后也在十年后重现,死在了君宥的手里。

坊间传言,这是落英皇室的报复,她们惨死后灵魂不散,盘踞在岛屿上空,如今开始要血洗当年的所有元凶。君宥下令传言者死,妄图堵住所有人的嘴,但越是如此,恐惧越是成为堆积在头顶越发厚重的乌云。

君宥查古籍,去联系外界寻找解决的办法,但得到的反馈全都不尽人意,他将信息碎片拼凑,没有一星半点有关于男人身体会发生产奶、涨乳等变化的有用讯息,万般无奈之下,君宥将希望寄托在仙儿的身上。

“当年,那男后真的没和你说什么吗?”

君宥问:“当初是你救了他,也跟他相处了几天,他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没有透露出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吗?”

这是君宥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第一次问的时候,远没有这次直白,仙儿摇摇头,君宥就去寻找别的方法了,如今,他走投无路,便转头继续逼问仙儿,而这一次,仙儿的答案还是没有变化,君宥沉默片刻,开口:

“他和你说过什么,你尽数与我道来。”

仙儿放下手中刚摘的花,记忆回到了七年前,那时她也是刚到落英岛,被君宥带到了一座有后花园的住所,夜晚时天空很亮,星星闪烁,她坐在缠上藤蔓和花朵的秋千上望着天。

半大的孩子,一点新奇玩意儿都足以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

初来乍到,既有恐惧还有期待,刚登岛时,君宥牵着她,大手温热,仙儿费劲的握住。她抬起手,感受着已经消失的余温,突然凭空出现的男人吓得她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仙儿刚要喊,就被男人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捂住了嘴巴。

男人说,他是神仙,受到了信徒的召唤才来到人间的,只是出现了点意外,导致降落的位置有点偏差。

男人一顿忽悠,听得仙儿直撇嘴。

“我是个小孩子,不是个小傻子。”

仙儿说:“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去找君大哥,他是这座岛上最厉害的王,他很厉害的。”

男人当时脸色十分难看。

此时身上璀璨的光芒完全退去,露出的一张脸开始长出了皱纹,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仙儿从未见过有人这般奇怪,好似一个呼吸间就被抽走了大部分的生命,她后退半步,又惊又怕,转身要跑,却突然听到咚的一声。

最后,仙儿还是把昏迷的男人拖到了一旁的草丛里,借着夜色做掩饰,她找了一些水和馒头。

男人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仙儿正在一旁守着他,小姑娘困得不行,抱着膝坐在地上,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男人缓慢的起身,然后一个手刀,劈晕了仙儿,待仙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没有人,置于一片繁茂的森林中,仙儿大声呼救,无人应答,只有惊起的鸟儿煽动了翅膀。

她循着前人走过的痕迹,却只是一遍一遍的绕圈,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片森林,月高挂,狼嚎声凄厉,仙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漂亮的小脸像个小花猫似的,男人带着吃的回来,没料到仙儿醒的这么快。

将食物递给仙儿,仙儿吃的狼吞虎咽。

男人心下复杂,从仙儿的口中得知她与君宥关系亲密,但他实在无法对一个稚子痛下杀手,亡国之痛如万箭穿心,他的族人尽数死去,这片土地被血液彻底浸染了一遍,而他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带着濒死的窒息。

他是恨这群人。

他发誓要让君宥死无葬身之地。

但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仙儿消失了两天两夜,可不代表她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和男人在一起,也只有晚上的时候,她才能看到男人。也不过一个白日未见,却在晚上见到时,总觉得他疲惫苍老了许多,仙儿问他白日去做了什么。

他说:

“去看看。”

去看什么呢?

仙儿不知道,再继续追问,男人先是在黑夜中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开口,他努力的克制情绪的波动,企图进行平静的叙述,可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在极致的压抑下变得扭曲颤抖:

“落英岛。”

“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