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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日因为皇帝萧稷因为中毒昏迷不醒,整个长宁宫的宫门全部紧闭至今,任何人都不得进出长宁宫,连开府在外的皇子和公主也不能进宫探视父皇的病情,其中甚至包括身为大宁储君的太子萧玠。

此举自然引起不少大臣和皇子的不满和抗议,毕竟宫外疯传皇上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朝堂因此动荡,臣民心中不安,可御林军却将他们挡在宫门之外,不给他们进宫去探视皇上,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任凭他们如何在宫门前晓以大义,据理力争,哪怕是磨破嘴皮,御林军都是以皇上昏迷前要求他们封闭宫门为由,就是不放他们进宫。

大多数大臣和皇子无奈之下只能就此作罢,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四皇子燕王萧琛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长宁宫的宫门外,也不跟御林军争执,就只是长跪于宫门外,对着萧稷寝殿的方向连续磕头数下,满脸泪水哭喊道:“愿父皇早日龙体康复。”

宫门外的定鼎大街本就是洛阳城的主干道,每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萧琛每天风雨无阻前往宫门外为皇上下跪问安,自然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和议论,大多数百姓对于萧琛的孝心都是交口称赞,认为燕王真乃大孝子也。

不过也有不少人从中品出一丝别样的意味,毕竟如今皇上中毒昏迷不醒,而太子萧玠暂时又洗刷不清下毒的嫌疑,若是皇上哪一日真的不幸驾崩,他们这些皇子只怕也在劫难逃……

除此之外,还有人对萧琛的行为嗤之以鼻,认为他就是在作秀,否则为何不在他自己的王府跪,非要每天风雨无阻跑来长宁宫外,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又是下跪又是流泪。

只是也有人对这种说法不认可,觉得即使燕王萧琛再作秀,也比身为太子的萧玠要好得多。

自从皇上昏迷,他身为太子却从没说来过一次长宁宫要探视自己父皇,似乎完全对皇上的病情不闻不问,只是每日在自己的东宫处理奏折,偶尔还派人过来让御林军将一些奏折送入宫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

长宁宫内,一个小宦官抱着一大摞奏折快步走到萧稷的寝殿外,跪在皇帝殿门外,高高举起手中的奏折:“启奏皇上,东宫送奏折进宫。”

不多时,内侍监连奕从寝殿内出来,从宦官手中接过奏折,随后匆匆走进寝殿。

寝殿内,萧稷看着连奕怀抱着一大摞奏折,不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又有人在劝太子早登大宝。”

演戏要全套,既然决定要装昏迷,萧稷就要装得像一些,每日就窝在自己的寝殿之中,除了太后和孙皇后,还有他最信任的内侍监连奕和麒麟卫指挥使张初,谁都见不到他,因此连不少伺候他的宫人也真的以为皇上当真昏迷不醒,整个长宁宫都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因为皇上病重,长宁宫封闭,朝会自然是暂时开不成了,朝中和地方上的奏折都送去了东宫由太子萧玠负责批阅,以此来保证朝政的正常运转。

对于大多数的奏折,萧玠都可以决断,但对于某一类奏折,他都是只看一眼就让人封好送进宫中,尽管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父皇是不是真的在昏迷之中,能不能看得到这些奏折。

这些奏折就是劝进的奏折,毕竟官场上最不缺的永远就是望风使舵之人,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总有人想趁机捞一个从龙拥立之功的。

萧玠当然知道这些奏折对于他而言就是烫手山芋,可他若是对此置之不理,别人又难免会怀疑他是在默许,可他若是严加申饬,说不定别人又会以为他是在欲盖弥彰。

因此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将这些奏折原封不动送入宫中,也不必管他的父皇能不能看到,至少不落人话柄。

连奕自然也懂萧玠的难处,听萧稷这么一说,不由笑笑,故作无奈道:“太子殿下也没有办法,毕竟笔在别人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官员见利忘义,枉负圣恩。”

“你呀,老是在为他说话。”萧稷摇摇头,似笑非笑道,“有时候朕都在想,他到底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向着他……”

萧稷话音未落,连奕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泣声道:“皇上明鉴,老奴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从没有拿过太子或是其他皇子半点好处……老奴并非是向着太子,只是不想有人挑拨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父子亲情而已。”

“老东西,快起来吧。瞧把你给吓得,我不过就跟你说笑罢了。”萧稷摆摆手,示意连奕起身,还不忘好言安抚,“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若是连你都不能相信,那朕还能相信谁。”

连奕这才敢起身,心中却还是暗暗捏了一把汗,他伺候萧稷多年,怎么会不清楚萧稷的为人,他知道萧稷不是一个喜欢说笑的人,方才那一番话,分明是在暗中敲打他,要他不要过份偏袒萧玠……

不过也能理解,如今萧稷昏迷的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有这么多官员上奏折给太子萧玠劝进,他心中怎么会舒服,若是连自己身边最为信任的宦官都跟太子走得太近,他这个皇帝又如何做得安心。

连奕此时细细回想,惊觉自己为太子萧玠说话的次数也多了些,难怪皇上会别有想法,毕竟虽说他和太子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可谁会喜欢自己的近侍跟自己的继承人走得太近。

想到此处,连奕不由暗暗下定决心,只要皇上还在世一日,自己还是和太子保持适当距离吧,免得皇上多想。

就在连奕还在心神不安之时,萧稷却突然冷不丁问道:“麒麟卫有消息了吗?东宫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尽管萧稷的话问得没头没尾,但连奕如何不知道皇上问的是什么,忙摇摇头道:“回皇上,张指挥使那边还没有消息,想来太子殿下那边应该还没有什么大动作。”

萧稷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不解。

他虽然下旨封闭长宁宫,可还是能够通过麒麟卫随时掌握宫外的动态,他对萧玠目前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没有派兵强闯长宁宫,也没有趁机大肆联络大臣甚至是京中将领,只是老老实实呆在东宫行监国之职处理朝政,保证了朝廷的正常运转,没有出什么乱子。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也听说了这几日闹得纷纷扬扬的瑞兆之事,可令他奇怪的是,萧玠对此的态度却是不闻不问,一副完全置之不理的模样。

既然萧玠想到要将劝进的奏折送进宫避嫌,萧稷自然不会相信自己儿子在伪造瑞兆意图登基,也不认为萧玠会听之任之,任由其他人诋毁自己。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一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大动作,从而一举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可到底是什么大动作,萧稷这个父皇一时之间竟一时也猜不到。

不过对于接下来的事,萧稷倒是有些拭目以待,正如他所言,萧璜已经令他失望了,他不希望萧玠再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