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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许久,里面的男子一声轻哼,淡淡问道:“怎么哑巴了?”

他隔着那层帷幔瞥见许婉呆愣愣地直盯着屋内,身子僵硬木讷,倒不像昨晚那般伶牙俐齿,张牙舞爪了,反倒叫他感到有些好奇。

再次听到男子问话的声音,许婉这才反应过来,脑子一转,酝酿措辞,清声道:“咳……没哑!我是想当面向公子致谢,感谢公子昨晚的仗义相助,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感激不尽!”

她学着江湖人士的架势,动作笨拙而生疏地双手抱拳,朝他的方向微微半鞠躬行礼道谢,又慢慢抬起头来踮着脚尖东张西望,鬼机灵般偷偷打量里面景象,试图通过锐利眼睛来穿过面前这层轻纱,好好看看这大好人长什么样子,应该不会很难看吧?

偷窥许久,她只能见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他侧坐在窗边榻桌旁,手里举着茶杯,时不时低酌两口,细细品尝着茶杯里价格昂贵的上品碧螺春。

茶香淡雅袭人,连她也闻到这香味,可主人似乎不愿以茶待客,更不曾见他抬眼看一下自己这边,整个人好像沉浸在茶香里,不被外界打扰。

许婉眉眼一低,对他好感直降,不由得腹诽道:哼,又爱装又没礼貌……

“哦?那你要怎么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在她以为两人没有话题继续对话下去,他突然放下杯子,用带有玩味又有几分认真的声音在反问她。

“这……公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拍着胸脯一口答应,又急忙提出自己的要求,“吾师常教导小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子昨日的小小善举,如同在小女心里种下一颗会发芽开花的种子,小女铭感在心,岂胜言谢,往后自当报答公子善恩。只是小女此时有一事相求,望公子应允……”

后面的话她越说声音越小声,动作也变得局促,紧张地揪着手指头,来来回回不安地扣着自己大拇指。

毕竟两人刚一见面就让别人帮忙,确实不太合情理,但为了自己早日逃出魔窟,重获自由,不行也得行,她只能厚着脸皮为自己争取机会。

这破地方,而且又是上不得台面的风月场所,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姑娘说笑了,你我素不相识,不过萍水相逢,泛泛之交……在下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她面露难色,微翘的嘴角瞬间尴尬地挂在脸颊处,面容忍不住抽搐,表情十分滑稽,气温如同陷入冷室。

心想:这人怎么和昨晚热心肠送衣给陌生女子解围那时不一样了,她才一开口,还没说要帮自己做什么事呢,就直接当面拒绝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没有礼貌的家伙!

果然,男人总是善变!昨日积攒的好感和信任一瞬间崩塌,双方界限分明,不容侵犯。

许婉默默握紧拳头,一咬牙,双膝立即跪下,整个人趴跪在地,低下头酝酿情绪,佯装哭哭咧咧,扮出一副可怜相,委屈巴巴地哭诉道:“公子昨晚派人英勇出面,将小女从台下一众谩骂声中解救出来,为我挡下了可预料的责难和惩处。当时,若不是有公子在,小女……小女昨晚可能就被芸妈妈关进小黑屋打成残废,再将残躯丢到乱葬岗,无人过问,伤重加剧直至无治而亡,从此这世上便多了一缕孤魂……可小女现在安然无恙,是公子拯救了我,让我获得新生,我这条命,可以说就是公子你的,许婉此生只想报答公子!”说罢,还用袖帕擦拭脸上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耸动肩膀,整个人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她入戏很深,声泪俱下,眼眶被硬生生揉得红了一圈,刻意没有去偷瞟他观察反应,心里暗暗祈祷着:这总该信了吧?!

窗前的男子看着许婉声泪俱下的表演,神色自若,眼神清明,就像是在看一场索然无味老生常谈的戏码。

他不入戏也不想同情,显然不为所动。

男子修长匀称的白皙手指无聊地在桌沿上轻轻扣了几下,似乎在思索着她话里的可信度,回顾两人的交集和利益。

昨日原本是欣赏她敢在众人面前保护自己的朋友而舌战众人的勇气和胆识,才让人送衣解围。可今日接触下来,这女子说话如此投机取巧,还爱做戏卖乖,倒对她有些改观了。

他现在还不确定她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不过,看她还算机灵,能说会道,又懂得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说不定日后能帮上他的忙,派上用场。

良久,里面再响起那清澈男子的声音。

“你想如何?”

许婉本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不愿搭问自己的请求,毕竟这是个烂摊子,谁都不想趟这浑水,惹一身污秽。

解决事情的办法无非就是两种,要么出钱买下她们这些舞女,要么向官府报案说有人拐卖妇女,无论走哪一条路,都要废好大一番功夫。

最好选择是前者,大大方方地出一笔钱,既不会得罪琉湘坊,断人财路,她们也能顺利平安离开。这样,她日后也好想办法慢慢还人家钱。

“公子,我们原本是良家女子,是那黑心绑匪将我们从广陵的边县野村拐进城里,一路受尽折磨,现在又遇琉湘坊芸妈妈逼良为娼……幸亏得上天庇佑,让我们遇见贵人,求公子救我们离开这里!”

许婉倒是说的情真意切,对那黑贩子表现得深恶痛恨、咬牙切齿,这毕竟是她的真实经历,不掺假话的肺腑之言。

“如此……”

那男子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喜怒,叫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就是就是,这帮坏蛋实在可恶!唯利是图,丧尽天良……”

许婉生怕他不信,表现得正义凛然,够着脑袋焦急地等待他的回复。

幸好,不负所望,他终于同意了,手里转着茶杯微微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离开,但是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好!我答应你。”

许婉喜出望外,急不可耐地要把此事敲定下来,别说一件事了,就算是一百件事她也得答应啊!她此生所愿不过是逃离魔窟,重新做人罢了……

他轻笑一声,她未免表现得太过着急了。如此轻易地将自己底盘亮出,这太容易让人拿捏了,反而会陷入被动局面,任人宰割。

收敛起嗤笑神色,他轻声道:“我还未说明要做何事,姑娘便一口答应了,姑娘此举……是否有些轻率?”

她摇了摇头,管他的呢!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境遇吗?自由就在眼前,她当然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决不容放过。

她一定要逃出去!

“只要公子能救我们出去,无论要做何事,我都答应你了……”

许婉快速敲定协议,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应该不像是坏人,先“盲目”相信他一次,赌一把命运。

“如此……后日我会派马车来接你。到时……可就由不得姑娘反悔了!”

“好!谁反悔谁是小狗!”

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小狗?他对自己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会经过思量与权衡,自然不会反悔。

那究竟谁才是麋鹿呢?

许婉出了房间,脚下步伐轻快,一蹦一跳的,开心得快飞起,眉眼带笑萦绕洋洋得意之色,似是捡到天大的便宜一般。

楼下红绡带着她的几个姐妹在二楼围栏处窃窃私语,几人探头探脑地朝她刚出来的房间投来好奇的打量视线。

一见许婉兴高采烈地出来,便认定她攀了高枝,便气不打一出来,开口讥讽道:“呦~这不是昨日踩人裙脚又露身子的许婉嘛!一个大姑娘竟然敢在台上当众脱衣露体,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琉湘坊有个不知羞耻,行为放荡的舞女咯……”

红绡说罢,还和身边姐妹一起拿帕子捂着嘴嘲笑她。

许婉只消打量了她和身边人的这般夸张做派,便知道她们只不过是想惹怒自己,打压自己的自尊心,但许婉这么多年的老“社会人”了,看惯了职场中的勾心斗角,此时越不理她们,挑衅者越自讨没趣,如跳梁小丑。

她对着红绡她们和善地笑笑,淡淡回答了一声“哦。”便转身离去,不多作纠缠。

众人又把目光齐齐投向挑衅者,红绡重拳打在棉花上,一时觉得被人轻视没面子,脸上挂不住,又不好在此地当众发作怒气,只好捏紧手中帕子,气愤地说一句:“我们走着瞧!我倒想看看你的‘高枝’能护你到几时?哼……”

许婉晓得“枪打出头鸟”这句话,凡事做得太抢眼、出风头,反而会招来一些不必要麻烦和嫉妒。但一直忍气吞声不是她的风格,性子太直,出口又快,常常会因此得罪很多人,吃些闷亏。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只需本心不害人,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自然要无愧于天地良心。

回东苑后,许婉立刻和云梦、晓晓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你见到那贵人了?”贺晓晓一下扑上来,围着许婉,朝她紧张又焦急地询问消息,环视左右,又怕她们要离开的消息被琉湘坊的人听了去,神色十分担忧。

“面……倒没见着,但是他答应我了,会救我们出去。”

“真的吗,婉儿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了?!太好了!”云梦就知道许婉这人不一般,昨日一番胡闹竟也能因祸得福,遇上贵人,解救她们于水火。

“嗯,你们可以回家了。”许婉欣喜地回复她们,脸上的笑容如三月的阳光灿烂明媚。

“可采蓝和采薇她们…”云梦一脸纠结为难地看着许婉。

采蓝和采薇这两姐妹因为是双生子,性格和样貌极佳,在舞蹈方面具有天赋,颇得芸娘赏识,也因此获得了更多客人的赏赐和追捧。

这两姐妹二人似乎乐在其中,在琉湘坊风光无限,恐怕不愿意随她们一起离开,回乡下过平淡日子……

“这……若是她们自己不愿走,我们也不会强迫她们一起离开,路都是自己选的……”

许婉还是有些担忧,人的选择哪里没有权衡利弊呢?

若是回去了,可能也是嫁人,为夫家辛苦操劳一辈子;若留在这里,命好的话,或许遇到如意的人,还能赚一些钱财傍身,生活无忧……

人只需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人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