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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婉被丫鬟叫醒,起床洗漱后便直接去找了慕晏殊。

难得慕晏殊有闲情逸致,在书房桌案前作画,他袖手一挥,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山水墨画来。

画中远处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山浓,一山淡,在飘渺的云雾之间时隐时现,低处可见那一叶扁舟漂浮在潺潺东流的山水之间,大有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柳暗百花明的意味。

许婉进了屋,眼前看到的就是此番景象。

她静默观望许久,清声开口说道:“慕公子,我有些事想问你。”

等了片刻,见他不应答,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不是凌之憬?”

慕晏殊抬眼看她,眼眸流转间风华无限,里面情绪变化复杂,神情却一贯冷静镇定,淡淡道:“不是。”

这话,许婉自然是不相信的,倘若他信誓旦旦答是,她反而会有一丝疑虑……

毕竟能在后来短短的三四年时间内灭了北齐王朝,统一天下,令四夷宾服,这样的帝王君主,绝对会不是资质平庸之辈。

可偏偏眼前此人,风华绝代,无人可比拟!

如此,许婉的心底更加笃定了慕晏殊就是凌之憬的猜想。那他到齐国来也正是为了替他姑姑凌霜槿报仇,私贩官盐一案也是为了搅乱北齐的朝政……这样看来,从前不合逻辑的种种,此时全都能解释得通了。

慕晏殊此人,便是凌之憬!

没想到如此俊美无双未来大靖皇帝竟然是长这个样子,他的确是一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人骨。

初遇时,他曾戴着面具也只是为了避人耳目,低调行事,那日他在广陵救了自己,这也只是一场偶遇,一个巧合罢了。

没想到自己跟他竟这么有缘,以后也可以写部小说就叫《大佬竟在我身边》了!

许婉笑得猥琐,一脸谄媚,双眼放光般盯着前面的凌之憬,也就是慕晏殊。

慕晏殊对她这番变化倒是见怪不怪,好似也不在乎许婉看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挡路的棋子,挪开便是。别人如何看待他,他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他只在意自己真正想要的。

真正的强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他亦如是。

许婉心里很是兴奋,笑嘻嘻地凑到前面去看他作画,见水墨干涸,整幅画作即将完成,便转头问道:“可要题字?”

慕晏殊转头看她,“可有想法?”

这幅画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提笔随性之作,倒没想过取个什么意境和诗意。

许婉摇摇头,直白道:“我没什么文化的,”万一她的想法不合他意,那岂不是要遭到嘲笑,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嘟着小嘴,沉吟道,“那就题‘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

这是她微信主页的个性签名,以前只不过是附庸风雅,想随缘自在些,但始终是做不到。现在看来,这诗用来题此山水墨画正合适,既符合画景,又具言外诗意。

慕晏殊喃喃细品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看向许婉,眼里颇有些欣赏之意,大手一挥,提笔在画作上洋洋洒洒写下此诗。

笔锋凌厉,行笔流畅,挺劲犀利,飘逸灵动。

许婉心里嘀咕着:这字天骨遒美,逸趣蔼然,颇有瘦金体的书法风格。

唉,老天不公,给了他这么好的长相,还给了他如此卓越的才华。反观自己,她一无是处。

“你这字写得真好!”许婉夸赞道。

“姑娘的诗也不错。”慕晏殊也回赞她。

许婉顿时有些尴尬,犹豫道:“额,这诗是我听来的,并非是我所作。”

慕晏殊颔首了然,“如此。”

她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住,脑海里一闪而过般地浮现了许多画面。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许婉。

她上次在崎眠古寺的时候,便跟慕晏殊说过她喜欢凌之憬,那么也就是喜欢慕晏殊他本人!她还胡扯什么心有灵犀、命中注定!

天呐,这么尴尬的吗,他当时是作何反应?好像是嘲笑自己,不屑一顾。

唉,大意了,她现在好丢人啊!

许婉抬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啪”一声巨响回荡在安静的书房内,当事人一脸懊悔。

慕晏殊见此,疑惑道:“许姑娘这是?”

“啊这,”许婉眼神闪了闪,不自然地纠着手指绕啊绕,故意转移话题,反问他:“不知慕公子可曾有过婚配?”

慕晏殊黑眸一转,薄唇微微上扬,清声说道:“慕某并未有过婚约。”

许婉不死心,继续八卦道:“那可有意中人?”

慕晏殊摇摇头,“没有。”

许婉直蹙起了眉,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后来他为什么要娶公主齐俪鸢那个母老虎呢?书中的后人不是说他凌帝情深一片嘛!

许婉仔细盯着慕晏殊的脸,他看着也不像恋爱脑啊,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慕晏殊见许婉一脸疑惑盯着自己,便故意地凑近她,鼻对鼻,眼对眼,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好奇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许婉被他突然靠近眼前放大的五官吓了一跳,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夜空般深沉、神秘,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沉溺进去,十分诱惑。

她脸皮突然烫了起来,后知后觉地回神,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浮起了两团红晕。

如此俊美妖孽,这么近的距离盯着她看,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脏扑通扑通,快乱了节拍。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结结巴巴说完,也不敢抬眼看他,便从书房跑开了。

慕晏殊见许婉落荒而逃,轻轻挑眉一笑。

方才自己突然靠近她,刻意试探之外,心底竟有一丝欢喜,不是想捉弄她吗,为何心里会有些失控?

他伸手,轻抚过桌上的诗画,指尖突然停顿在题好的诗句上,心思不由地全然飘到了方才逃走的那人身上……

————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慢慢暗淡,万物的色彩渐渐褪去,一切景象都变得线条朦胧。天光半黑,凉意浸肤,夜幕正在缓缓垂落,覆盖大地。

许婉披了一件毛领外衣在廊下踱步等候。

姜怀远终于骑马赶来,气喘吁吁面露难色看着她。

“怎么了?国舅府发现我在此藏身了?”许婉一脸担忧地问道。

姜怀远摇摇头,犹豫着说道:“是楚筱媚,她刺杀太子,被人发现后当场抓获,现下被关押在城内大牢里。”

许婉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怀远,好像晴天霹雳当头一击,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会?楚楚她……”

楚筱媚身上确实是藏有秘密,但她怎么会刺杀当朝太子呢?

许婉突然联想到那天她在云韶坊看到的黑影,以及在楚楚屋里搜出的带特殊花纹的黑衣……

慕晏殊?是他指使的吗?

她稳了稳心神,接着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太子……他死了吗?”

“是昨天夜里,楚筱媚行凶被侍卫及时发现,太子受了重伤,此时还在昏迷。”

姜怀远看了一眼许婉,面上有些为难,他知道许婉跟楚筱媚的关系颇为亲近,但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包庇。

“是府司大人派我去关押她的……陛下有旨,要严惩刺客。”

姜怀远上前扶住许婉,看她脸色苍白,应是受了不小打击。

怎么办?慕晏殊!此时只有他能想到办法救楚楚。

许婉一把拉开姜怀远的手,转身快步冲向慕晏殊的书房。

“慕晏殊!”

高允淮将要拦她,被慕晏殊摆手制止。

许婉冲向慕晏殊跟前,拉住他的衣袖,眼眶红红,语气十分焦急说道:“慕晏殊,你救救楚楚!她,她现在在大牢里……”

慕晏殊见她脸色焦急,声音颤抖,问道:“怎么了?”

“楚楚,楚筱媚她刺杀太子被人抓住,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吧。”许婉声音恳切,现在只能求他,心中不知为何,坚信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慕晏殊眼色一变,抬眼扫过后边跟来的姜怀远,清声道:“许姑娘,怕是求错了人。慕某一介商贾,怎么能插手官府之事?你还不如问问姜指挥,他有何高见。”

许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姜怀远,知道他此时不可暴露身份,便忍下心中的情绪,松开抓住慕晏殊衣袖的手。

姜怀远见状,也上前安慰道:“阿婉,此事还未下定论,万一继续搜查下去,找出了楚筱媚幕后指使之人,也未可知。不过……楚筱媚刺杀一事人证物证俱在,她恐怕也难逃一死。”

许婉闻言宛若心死,倘若楚筱媚确实刺杀了太子,杀人偿命,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万一,太子只是重伤,在现代也不过是判个有期徒刑不至于偿命。古代刑罚太重,过于苛责,对寻常犯人颇为不公。

楚筱媚出手伤人,虽有过错,理该被罚,但她罪不至死啊……

楚筱媚是为何原因而刺杀太子,她不得而知,只是心中不忍,更不愿意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

“阿婉,你且安心,等案件有了新的进展,我再告诉你楚筱媚的情况如何。我本想瞒你的,便是怕你担忧太过楚筱媚,可她竟然……”

楚筱媚竟敢刺杀当朝太子,实在是胆大妄为,姜怀远也无可奈何,谁能想到一朝名动燕京城的云韶坊才女楚筱媚,她竟是刺客。

“好,那我便再等等。”许婉也不想让姜怀远为难,这事搁谁,谁都不好办。

“如此,那我先回府衙打探情况,以应变化。还有,阿婉你留在客栈的行李包袱,我已经帮你收拾好带过来了,你应该用得着,这几日还需委屈你躲在这里,尽量不要露面。”姜怀远轻声叮嘱道。

许婉接过包袱,向他点点头。

“慕公子,许婉还需拜托你照顾几日。在下先告辞了。”说罢,向慕晏殊行一礼,深深看了许婉一眼,他便离去。

慕晏殊见眼前这两人举止如此亲密,心思迷离,凤眸微眯,甚至有些不耐烦了,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指尖,似在思量何事。

见许婉还不走,杵在原地思量着,抬眼一双秋眸楚楚可怜望向自己。

许婉小声恳求道:“慕公子,你救救楚筱媚吧!”

她不想再等了,楚筱媚关在大牢里凶多吉少,恐怕横竖都逃不过一死,甚至还会对她动刑。且不论楚筱媚的脸像楠楠,可楚楚跟自己也算是旧友,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许姑娘,为何如此肯定要楚某救她?”

“因为……”

因为你是凌之憬,未来的天下霸主,只有你能办得到这件事。但她不能这么直接说,沉思片刻,拆穿道:“因为楚筱媚她是你的人。”

“哦?何以见得?”慕晏殊玩味地看着许婉,眉梢似愉悦地扬起。

“你在广陵的琉湘坊送我的黑袍,楚筱媚也有一件,上面还绣有一朵白色花朵,你们是一起的。”许婉解释道,她的推断应该不会出错,楚筱媚她也是靖国人。

慕晏殊笑哼了一声,冷声道:“那黑袍确实是我让允淮脱下赠你的,那白花不过是家族标志,又不归我一人所有。许姑娘行事如此大胆,妄意揣测,竟说楚筱媚是我的人,此举是否有些轻率?”

什么?

许婉一脸不可置信,复言问道:“那衣服不是你的?是高允淮的?”

她曾经还抱着那件衣服辗转难眠过好几个夜晚。

这么……让人难为情的吗?

慕晏殊冷眼看着许婉,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楚筱媚不是他的人,也并不是他派楚筱媚去刺杀太子的。

难怪楚筱媚认识慕晏殊,原来她也是靖国的人。那现在自己开口求他去救楚楚,便没有恰当的理由,他也没必要为了救一个刺客,暴露自己的敌国皇子身份。

事情如此难办,她该如何是好?

“凌之憬,求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许婉心中焦急万分,她一边说着,一连串的眼泪便从眼眶顺势落下,晶莹的眼泪滑过红润润的脸颊,犹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

她小嘴倔强地抿着,试图极力忍住自己的悲伤和无助,目光却一直投向慕晏殊,乞求得到他的帮助。

慕晏殊将她梨花带雨的反应尽收眼底,身子稍稍往后靠在椅背上,眸光微敛,眼神逐渐和缓下来,良久,薄唇轻启,慢慢吐出:“好。”

闻言,许婉抬手拭掉眼泪,对着他感激一笑。

方才确实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救楚筱媚这事,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只要他凌之憬愿意,无论需要她做什么,她也心甘情愿。

但愿楚楚可以平安归来,回到靖国去。

此时,夜空中雪花漫天飞舞地落下来,一片一片,纷纷扬扬而下,风雪中的亭台楼阁,显得静谧异常,层叠的屋瓦被薄雪悄悄蒙住。

转眼间大雪越下越大,雪势铺天盖地,交织成一场无边无际的白幕。

许婉跟慕晏殊告别,顶着风雪,回了自己屋里。她拆开包裹,拿出底下那层红布盖着的黑袍,没想到此衣主人另有其人。

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右手腕上带着的玉镯,救楚楚这事,恐怕也不能瞒着姜怀远,她得找机会告诉他。

心中怅然,自己给他们添的麻烦事又多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