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英子拿起小工具在地上挖了5cm的小坑，扔进去颗种子，顺着力道把土填平：“看到没，就这个深度，不能再深了。”
储暖暖明白了，指着还摆在地上的肥料问：“这个是种完了撒，还是要拌种子的。”
基肥深施，钾、磷、氮肥都是，书上是这么说的。
齐英子干笑两声：“我刚刚就是做个示范，咱们先把肥料撒在土面上，待会回头再来把土翻进去10—15cm深，在中间种上小麦把土填平。”
储暖暖撸起袖子，打量这片土地：“那就开始干吧，你提着桶走这边，我直接用麻袋在另一边。”
十亩黄土地上都是弯腰劳作的学生，老师背着手在地上巡视，时不时给学生们提两个问题，秒懂的同学立即改了播种方式，不懂的同学，老师就笑笑走开了。
走到储暖暖这边的时候，老师默默看了一眼，目光微转。
储暖暖撒完，发现齐英子比她慢了一半，正好看到老师在这，喘了口气过去：“老师，您在看什么呢？”
老师未语先笑：“ 我记得你是湘省的，没种过小麦吧？”
储暖暖坦言：“没有，能先学门技术挺好的。”
“行，有什么问题就先查资料。”老师和她随便聊聊，然后指着那边道：“你小伙伴撒完肥了，继续去种地吧。”
储暖暖跟老师挥挥手，跑到装种子的麻袋那，给齐英子倒了一桶种子，依旧是她拎着麻袋过去种了。
中午的饭是几位老师从食堂打包过来的，这边离食堂太远了，一来一回休息时间不够，分配的地不多，所以一天之内必须种完，早种完早下课。
齐英子和储暖暖是在下午四点就种完了，比放学的时间早一个小时，老师检查过后，让她们把工具统一放到斗车就可以回去休息。
齐英子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储暖暖走在路上一直在想肥料的事情，走到生物实验楼的时候，猛地有了灵感。
——微生物肥料。
转头对齐英子说：“你先回去，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实验项目。”
生物专业让大家自主研究创新一个新东西，要算在期末的成绩里，她最近正琢磨这事，正好在今天碰撞出火花了。
最开始的微生物菌肥料就是根瘤菌，与豆科植物共生，可以帮助植物固氮，以此为思路，磷、钾菌、杀虫菌等等，但首先要考虑的是原料的选择问题。
储暖暖走在实验室的路上，想着最容易滋生细菌的是什么，答案是又脏又臭的垃圾肥料。
她在实验室门口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有人吃扔掉的果渣，还有土块什么呢。
她从实验室拿出手套，把果核拿出来，又跑回实验田挖了一杯黄土，还有楼下花坛的土，还有地沟里的污泥。
把这些处理后，放在适宜的温度下发酵，让他们更多的滋生细菌，她没了灵感，就换下实验服去楼道里转，隔着窗户看别人的实验。
果然，她在化学专业同学的实验中找到了新的灵感，不仅能培养细菌，还可以直接找到细菌培养其代谢物。
当灵感来临的时候，必须用笔在纸上记下来，你以为这一刻清晰的想着，过后还能再回想起来就就要靠缘分了。
这天晚上她直接在实验室睡的，一觉起来，有些培养皿在显微镜下有了变化。
她直接跟学院请了一个月假蹲在实验室，齐英子会来找她一起去地里浇浇水看看小麦的长势，储暖暖为了记录方便特意绘制了表格。
她现在一共在做两个实验，都是需要长时间的观察。
二十天后，终于在培养皿中获得了想要的菌种，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提纯，这一步也难。
她先给两个禾本科植物使用了未提纯的进行实验，在提纯结束后发现，使用菌肥的根系长得更好，她又把提纯后的菌肥结合肥料一起设置了六个对照组。
实验的某一天，她走去食堂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昨天升空的卫星。
“听说这次的名字叫天权，这两年发展得太快了吧，都是第北斗七星的第四颗了？”
“据说是卫星需要在固定的一条轨道运转，发射的时间都是有讲究的，而且轨道也是有限的资源，谁先占了就是谁的，世界上这么多国家，以后哪够分，还是我们国家厉害。”
储暖暖咬着筷子暗想：那江老大岂不是很快就要回来了？
她顿时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呢，这段时间都住实验室了，都还没玩够！
化悲愤为力量，她跟齐英子打了声招呼，把自己培养的菌肥配成水溶液，追施到冬小麦旁边的浅沟里，浇完后添上土。
这时候的冬小麦已经分蘖，主根长出第三叶，储暖暖对比了一下英子的麦苗，不是她夸自家孩子，施了菌肥的就是杆子粗些，瞧着叶子都更绿。
实验室的菌种放到恒温箱保存，她也算是搬回宿舍住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念着江老大回来的日子太早，可她等到年底，都没见人影，这会是真的产生怀疑了，想着也不急，就拍了份电报过去。
电报从边疆的城市转到下面的小镇，再往下赚到地方邮政机构，这里的邮递员不骑自行车，而是骑马送信。
“张局，怎么是您亲自送啊？”看到深居简出的局长跨着包，牵出自己的宝马，女干事稀罕道。
张局长翻身上马后看着她笑道：“这可不能说，我两天后回来。”
江衡忙完手头的工作出了基地已经是十点，这时候的天一面是晚霞，一面是月升，远处微微起伏的山头上是没有圆满的月亮。
“江总工也有闲情逸致赏月？”柳指挥这次也来了，走到他身边点了根烟：“娜娜现在还肯找对象，说忘不了你，能帮我劝劝她吗？一个女孩子都24了还不结婚，像什么样子。”
江衡说：“月亮很亮，亮有什么用。”
柳指挥知道他的态度了，又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一口，重新打量这个才几年没见的青年。
他的头发被实验帽压得往后倒，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五官深峻，神色宁和淡漠，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不到他半分慌乱。
“也好，省得她看到你现在更好的，等你的念头更深。”第二根烟柳指挥一口气就抽完了，烟蒂扔在地上，又续上一根。
江衡眉梢微扬：“我先回去了。”
柳指挥目送他离开，等人走远了轻嗤一声：“还结婚了，哪家姑娘会喜欢成天冷着个脸的，以后有他苦头吃。”
江衡离开的背影顿了一下，薄唇微抿，面色彻底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