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黑色的血从鼻子里流出来。
张波抹了一把，缓过头脑的晕眩，起身几个纵跃离开院落。
来到早就提前勘察好的一处观察点，他坐下来，小心的扯开胳膊上缠着的绷带。
上面已经被腐臭的黑血浸透，粘连在皮肤上，需要连皮带肉的扯下。
好在，伤处已经没有痛觉。
绷带丢下，被他挖坑掩埋。
看向伤口，手臂处肿胀的脓包不断的渗出粘稠液体，他用手摁了下，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掏出匕首，沿着伤口外侧一圈，贴着骨头缓缓削下一大块发给的皮肉甩在地上。
张波牙齿咬出了血，浑身颤抖着，满头大汗的剧烈喘息。
见伤处重新涌出鲜血，才忙撒上伤药，用纱布紧紧缠住，再绑上布条。
放下袖子，将现场处理干净，
又把切下的那块血肉鲜红的部分用绳子绑起来，挂在胡同口略朝内测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跳到房顶坐下来稍作休息。
远处斜阳西下，整个天空一片都是乌突突的，像拢了一层雾霾，阳光都射不进来，让人心里只觉得压抑。
自己怕是撑不了太久，他没有告诉赵恒川自己受了伤，更不敢让小队里的人知道他快要变得跟那些怪人一样。
只希望能来得及等到赵队的人来，起码把小战士托付出去，不然，他怕那两个仇姓的大夫，会对他打心思。
很快了，再坚持一下。
他其实看过，整个小镇，除了有些尚且能勉强使用的生活用品，没有什么能入口的食物。甚至连水都没有。
镇子唯一一口井，里面躺满了怪人的活着或者死了的尸体，散发着恶臭。
他没什么能做的，只希望在赵队来之前，尽量帮忙多清理一些。
他抬眼看向街面上无意识游荡的怪人，其中一个似乎闻到什么诱人的气息，缓缓的朝着胡同里走来。
张波鱼跃而起，悄悄尾随上去，匕首飞快捅向他的后脑，刀尖从怪人眼眶透出。
他轻轻将怪人不动的尸体抗到旁边院子里，跟之前被他杀死的那些堆叠在一起。
关上院门，又扑向下一个入网之鱼。
第三个、第五个、第十个……
天色渐晚，月上中天。
两天没有水米入腹，加上失血过多，让他有些头晕眼花，下手的时候略偏了些，被怪人躲了过去。
怪人嘶吼着一爪击在张波胸口。
他满口喷血，踉跄倒退。
鲜血让怪人更加兴奋。
嗷嗷叫喊着飞扑上来。张波来不及躲闪，被怪人扑倒在地。
腥臭的口水带着青绿色的粘液滴在他脸上，发出嘶嘶的腐蚀的声音。
张波忍不住低呼一声。右手抬刀架住怪人的利爪。
左手摸到靴口，拔出匕首狠狠捅向怪人硕大的耳朵。
怪人的嘶吼戛然而止，尸身瘫倒不动。
张波力竭的将它推到一旁，翻身爬墙靠墙倚着，拿衣袖迅速的将脸上的液体擦净。
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处理它的尸体。
因为他听见胡同外已经响起了怪人们兴奋的吼叫和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张波低喘一声，快跑几步猛然发力，一跃而起抓住屋檐上的瓦片。
脚在墙上猛力一蹬，想要翻身跃上墙头。
那房檐大约年久失修，瓦片竟然在这时啪嚓一声裂开。
张波猝不及防，砰的落在地上。
喝！啊！
怪人们从拐角蜂拥而至。
张波绝望的笑了笑，咳嗽着吐出一口黑血，从怀里摸出一颗手雷摁住机簧。
……
“这么点东西够谁吃的?你再给拿点。”
仇连升不满的看着手里的半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扯着小战士不放。
小战士紧紧搂住背包不撒手。
“就这么多了。你一顿都吃完了，明儿个都得喝西北风！
张队为了省一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仇连达冷笑道:“你那张哥天天出去找物资，除了一堆破铜烂铁没用的锅碗瓢盆，一口吃的都没找回来过。
说不定早就自己在外头吃饱喝足了。还能跟我抢这点吃的?
再说，你们那个赵队不是今晚就来了？还怕没有物资?”
“你胡说！张队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就是白眼狼，张队上次为了救你们，都……”
小战士鼓着眼睛，气的满脸通红，也不搭理他们，扭头就走了。
仇连升还要去拦，仇连达扯住他。
“你听见没有，我猜的果然没错。”
“啥?”
仇连升懵了一下，又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他手臂……”
“嘘！”
仇连达示意他进屋去说。
关上门，仇连升顾不得吃东西，忙问道:“大哥，你是怎么发现他中了那个怪人的毒的?”
仇连达低声道:“还记得上次那只大老鼠夜袭么？从那天我就觉得他不对。总是有意无意的摸他右臂这个位置。
当时也没多想，以为是不小心磕碰伤到了。
可这几天我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就好像是一种，尸体腐烂之后的腥臭味……”
仇连升皱眉道:“可他现在看着挺正常的。你忘了之前被咬伤的那个人，不是很快就变异了。
这说起来都过了两天了。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是他出去杀那些怪人沾染在身上的味道。”
仇连达摇摇头。
“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今早他走的时候，我听到他上房的动静不对，就特意等他走后跟上去看了一眼，房顶上他摔倒的位置，有一块还没干透的黑血。
再加上刚才那毛头小子不小心说漏嘴。我有九成把握，他应该是已经中了尸毒，而且撑不了太久了。
至于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毒发，要么是他们有那些带免疫的药提前吞服了，要么，他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抑制了毒性的发作。”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仇连升看了看腐旧的木板门。
“若是他半夜异变了冲进来，还不把咱们都啃吃了！”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仇连达算计道:“之前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出去多损耗些体力帮咱们清清周围的怪人。
如今他明显很快就会异变，那就留他不得了。
今晚咱们这样，先……”
木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
小战士满脸怒气的站在门口，指着他们骂道:“张队为了救你们才受的伤，你们竟然在这算计他，还想杀了他，你们对得起良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