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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时节当中,天上的那轮红日已经开始西斜了,把远处的群山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在碌碌的轮声当中,陈长生换了一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躺坐在车厢里。

这个时代出远门,真心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要是坐船的话还好一点,像现在这样乘坐马车……绝对可以算是一种折磨。

没有任何减震设施的马车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那种酸爽可想而知。

“老爷,这次去漳州见岷王,咱们带的人是不是太少了些?”桃儿小声说道:“总共才一百多个人,其中有一半是车夫和力夫,剩余的这些人当中又有一半是随从和跟班儿,安北所的人连二十个都不到……”

“带那么多人干嘛?”

“万一有什么危险……毕竟人多还好一点,最好带上一支军队……”

自从经历了“谷王事件”之后,桃儿已经对外地的藩王有了心理阴影,她觉得陈长生就应该带上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免得再有什么危险发生。

“危险?”陈长生当即就笑了:“放心吧,这一次漳州之行和咱们去湖广的那一次完全不同,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一次是要代表朝廷给漳州的岷王颁布赏赐,岷王……绝对无法和谷王相提并论。

岷王早就被建文帝废为庶人了,现如今也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虚头巴脑的王爷头衔而已,他连军队都没有,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危险。

大家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显得格外轻松。就比如说康丰年吧,为了在一路上走的更加舒适一点,不仅带了两个长随和跟班,还专门带了一个姬妾贴身伺候,搞的好像“公费旅游”一样。

“老爷是何等盖世的英雄。”杏儿微微的昂着小脸儿,脸上满是崇拜和敬仰的表情:“长沙的谷王能征善战统领千军万马,又能如何?还不是被老爷生擒活捉了么?”

“力拎谷王”是陈长生的高光时刻,尤其是经过《同文报》的反复渲染和“艺术加工”之后,陈长生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式的英雄人物了。

在《同文报》的描述当中:那谷王是个身高九尺腰阔三围的彪形大汉,不仅力大无穷而且武艺高强。为了擒获谷王,陈长生和他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那一场战斗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同文报》本就是属于三流的街边小报,为了博取眼球总是夸大其词,反正谁也不知道谷王被擒的真相,索性就怎么夸张就怎么说,直接把陈长生描述成为一个战斗力爆表的“超级英雄”。

“杏儿,这次出门的事情,是桃儿反反复复的说你也想跟着我一起出来,是不是呀?”

杏儿微微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老爷要出远门儿,奴婢担心桃儿一个人伺候不好老爷,所以就……所以就……奴婢和桃儿两个人服侍老爷,总比一个人服侍的周全一些……”

陈长生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碌碌的轮声忽然就停了。

“陈大人,宁安驿到了。”

大明朝拥有非常发达的驿站系统,这些个大大小小的驿站遍布全国,除了作为日常的传递消息之用以外,还是官方的“招待所”,专门招待过往的官员和官差。

驿站招待官员都是有规矩的,具体到几品官职可以吃几道菜都有明文规定,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额外的嘱咐什么,按部就班的在这里接受招待也就是了。

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已经是戌时初刻前后了,当宁安驿的驿丞派人把饭菜送进屋的时候,陈长生指了指饭桌旁的座位,示意她们两个一起来吃。

桃儿直接就坐到了陈长生的身边,端起饭碗就开吃,杏儿则面露拘谨之色:“奴婢和老爷同桌而食?这不合规矩吧?”

“这又不是在家里,哪有那么多规矩?”陈长生笑道:“难不成还象在家里一样我坐着你们站着,我吃着你们看着?”

桃儿则显得洒脱了许多,一把就将杏儿拉了过去按在座位上:“老爷说你可以上桌,你就可以上桌,要是讲究那么多规矩的话,岂不是连我也要在一边伺候着了?”

陈长生素来性情随和,从来就不把主仆尊卑看的那么重。

扭扭捏捏了一番之后,杏儿就坐到了陈长生的身边……

“老爷,这驿站的伙食还真不赖呢。”作为丫鬟,在家的时候桃儿始终谨守着规矩,现如今已经离家在外,还是有种“放飞自我”的无拘无束,早就忘记了三奶奶经常说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饭一边和陈长生闲聊着:“这一次还真是沾了老爷的光,要不然怎么能吃到四品官的伙食呢?”

在家里的时候,虽然可以吃饱,但桃儿和杏儿终究只是小丫鬟,根本就不可能和家主同桌就餐。。

平日里杏儿也就是在蹲在厨房里吃点白饭和小菜而已,还是第一次享用到这么丰盛的伙食,只是碍于陈长生陈老爷也在饭桌上,她实在有点放不开。

陈长生夹起一个大肉丸子就放到了杏儿的碗中:“吃饭就是吃饭,用不着那么拘谨,这丸子还算不错。”

杏儿怎么也没有想到陈长生陈老爷竟然会给自己夹菜,顿时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本能站起身来:“多谢老爷……”

“吃饭,吃饭,别那么多礼数了好不好?要不然连我都感觉很不自在了呢。”陈长生笑道:“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有家里的那些规矩了,你看桃儿吃的多欢哦。”

“是。”

“我上一次跟着老爷去湖广,刚开始的时候也很拘束……”桃儿笑道:“老爷很随和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正在说话之间,猛然从隔壁传来一声尖叫,还不等陈长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又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就从隔壁的房间里头冲了出来。

紧接着,康丰年也从隔壁的房间了冲了出来,一脚就把那女子踹了个嘴啃泥,揪着她的头发就往屋里拽。

那女子还在挣扎着、哭喊着,凄厉的哭喊之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康丰年随手抄起一根棍棒要打的时候,陈长生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腕:“老康,住手——”

“陈指挥,你别管,这是我的家务事。”康丰年明显正在气头上,气呼呼的大叫着:“这贱婢,不打就不长记性,得好好的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受些皮肉之苦才行。”

“你可别胡闹了,真要是她做错了什么,骂几句罚一罚也就算了,怎么能动棍棒呢?”宁安驿本就只有巴掌大小,康丰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众人早已围拢过来:“被这么多兄弟看笑话,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吗?”

这个女子是康丰年的姬妾,这几天来总是看到她和康丰年和和睦睦,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竟然被康丰年打成这个样子。

“这贱婢伺候的不好,惹了我的不痛快,就应该打。”姬妾本就是主人家的奴婢,就算不是牛马也和牛马差不多了,所以康丰年并不认为自己暴揍这个姬妾有什么不对,但他却不能不给陈长生这个面子:“若不是看陈指挥帮你说情,今日定要打你个半死,还不赶紧谢过陈指挥?”

那个可怜的姬妾赶紧连滚带爬的过来,不住的朝着陈长生磕头:“多谢陈大人,多谢陈指挥。”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屋休息去吧。”

那个姬妾跪趴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动,只是用畏惧的眼神怯怯的看了康丰年一眼。

“陈指挥都说让你回屋了,还不快滚?等着讨赏不成?”余怒未消的康丰年又踹了她一脚:“快滚,等一会我回了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贱婢,到时候你要是敢喊出声音来,惊扰了陈指挥和兄弟们,一定要你好看……”

明明知道回屋之后必然还会被康丰年暴打,那姬妾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回到了隔壁的房间之中。

刚刚发了一通脾气的康丰年转脸就换上一副笑容,对着陈长生和那些个安北所的兄弟们呵呵一笑:“连家里的贱婢都管教不好,让诸位兄弟们见笑了,回头我再好好泡制这小浪蹄子……”

家主打骂姬妾,从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众人根本就不以为意,只是笑呵呵的劝说着:“虽说家里的姬妾就是买来的牛马,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但若是真的打坏了,也是不好的。万一打死了,少不得又是一场麻烦。”

“诸位兄弟放心,我知道轻重,”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康丰年呵呵的笑着:“这贱婢早就被我打的习惯了,三天不打就要皮痒……”

姬妾并没有完全意义上的人格,按照当时的法律和传统,只是主人家的附庸而已,基本谈不上什么地位。所以,众人根本就不把康丰年的这种作为当回事,反而认为这很正常。

陈长生也知道时代大环境就是这个样子,但他终究还是心软:“老康啊,姬妾就是姬妾,不是牛马。别总是拳打脚踢棍棒相见……”

“若不是看在陈指挥的面子上,这贱婢早就被我揍的爬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