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身处高位的时候，被传出去怕老婆，那叫风度，叫容人的肚量！可对于普通老百姓的丈夫来说，在外人眼里那就叫窝囊废！
知名的有身份的人士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那叫个性，那叫真性情！如果那个大喊大叫的人换作普通老百姓，那就叫没教养、没文化、粗鲁，扰乱社会治安……
“这是怎么了？”
山羊胡师爷正想着心事，电梯门开了，迎面正看见杨民跃站在眼前。
被杨民跃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让山羊胡师爷摸不着头脑。
回头看见殷美妱抹着眼泪从身边走过，山羊胡师爷才意识到，杨市长是在问殷美妱。
殷美妱也没顾及杨民跃，擦身走了过去。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杨民跃指着殷美妱的背影问。
山羊胡师爷把杨民跃拉到旁边：
“老板娘来了，两只母……”
接下来的话山羊胡师爷没说，但是两只拳头在一块顶了一下。
杨民跃了然，点了点头：
“哦！明白！”
虽然离开了安水市，但是关于赵剑强和柳寒烟、殷美妱之间的事，杨民跃还是听说过一些，对了还有一个叶桂兰，赵剑强的前妻，也在新城。
三个女人一台戏，还是大美女，这个小赵少年多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来有他忙活的了。
“杨市长，你干什么来了？”
山羊胡师爷从殷美妱的背影收回眼神，从镜片上方看着杨民跃。
“把省里来的人打发走了，他们已经了解了事件的始末，回去处理去了。”
杨民跃伸手把山羊胡师爷的眼镜扶正，省得他从眼镜上面看人：
“我来，是找小赵谈谈怎样带动新城经济发展的事，另外问问他，如果下属不作为该怎么办？
他管理那么大一个企业集团肯定遇到过。
这家伙脑子好使，让他也给我出出主意！”
“嗐！今天你就别去了，两口子正闹别扭呢。
经济发展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但是，你的下属遇事不作为，你不应该找他，你问问我不就得了？”
山羊胡师爷拉着杨民跃往走廊深处走。
电梯、大堂，人来人往的，讨论整人的事让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传出去有损市长的形象，所以山羊胡师爷欲把杨民跃带到偏僻一点的地方。
可是越躲越是碰到熟人。
“山羊胡子爷爷，你这去哪啊？”
却是桃子从一间客房里走了出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要么叫胡爷爷，要么叫爷爷，实在不愿意叫，哪怕叫老胡头子也行！
山羊胡子是你叫的？”
山羊胡师爷不愿意听桃子的叫法，声音提高了八度，用手指去戳桃子的脑瓜门。
“咯咯”桃子笑着躲开：
“怎么？我哥能叫得，我怎么就叫不得？
再说，我哥可是管你叫伯父的，我管你叫声爷爷，你都长辈份了，你还不知足？”
“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你妈还管我叫声叔呢！”
山羊胡师爷探头左右看了看，虽说走廊没有别人，但还是吩咐道：
“桃子，给我安排个房间！我和杨市长谈点事情！”
“什么大不了的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地下党接头啊？
咱可先说好，开房间可是要交房费的！”
桃子自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踏踏地在头前带路。
“当然！
咱如今再也不是知节县城那个小公务员了，咱也是有年薪的人，我还差你那仨瓜俩枣的两个小钱？
说说多少钱？你给我开张发票，到年底我一堆儿拿给小赵给你报了！”
“你！”
山羊胡师爷正跟在桃子身后，桃子猛地回身，两人顿时脸对脸，眼对眼。
“要不人家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你找我哥报销，不还是我哥的钱吗？
你个老老滑头！”
桃子用鼻孔看着山羊胡师爷。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山羊胡师爷伸手去拍桃子的额头，不让她拿鼻孔看人：
“如果你给我开了房间不开发票，就没有金钱上的经济往来，就不会产生税收。
如果你给我开了发票，走的是公司的帐，税务局就会多了一笔收入，咱这也是为新城经济腾飞做贡献不是？”
杨民跃笑呵呵地看这一老一少斗嘴，适时上前劝解道：
“桃子，你开就是了，回去，我给你报！”
“那怎么行？不管怎么说咱们几个也都是从安水市出来的，可不能传出去，让新城人看笑话！”
桃子说话的空，已经打开了一间客房的门：
“杨市长，你们先进去谈，一会儿我给你们送壶今年的好茶来！”
山羊胡师爷和杨民跃谦让着先后走进客房，两个人刚刚面对面在沙发上坐定，桃子就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桃子放下茶盘，取下两个茶碗，用开水烫过，分别放在山羊胡师爷和杨民跃面前，又用开水把茶洗过，在茶壶中注入开水，直起身子：
“你们慢慢用，有事在门口喊我一声！”
“哎呀，桃子不管怎么说也是萌新集团的一个大经理，你怎么不让服务员过来？”
对于山羊胡师爷的明知故问，桃子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新城的经济不景气？一天到晚也没个把人住店。说是三星级酒店，收的费用跟个小旅店差不多，甭说雇服务员了，现在就剩下干赔钱了！”
“快好了！有你哥在，这新城经济腾飞是早晚的事！”
杨民跃对新城市的经济倒是不担心，只要赵剑强这个招财童子在，他就不怕！
安水市那么大个城市都让他带动得风声水起，新城才是多大的地方？
虽说都是地级市，但是体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那好，你们聊！”
桃子知道山羊胡师爷和杨市长要谈重要的事，知趣地端着茶盘走开了。
待桃子出去带上房间的门，山羊胡师爷为杨民跃斟上一杯茶：
“你是不是为严局长整治治安不作为这件事难心？”
杨民跃想不到山羊胡师爷如此洞若观火，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想要经济发展，没有一个和谐、稳定的营商环境怎么能行？
一个脏乱差，小偷恶霸横行的地方谁又会来投资建厂呢？”
“呵呵，严局长之所以不作为，是因为现在这副烂摊子都是他的前任留下来的麻烦。
你提名严可求当政法委书记这事又迟迟没有着落。
你想想，谁会愿意为了一个空头的承诺去冒风险呢？
何况眼前的局面，还是在给前任擦屁股的事，干好了没功劳，干不好还会惹上一身骚，百姓们骂声一片。
前进没有动力，保持现状没什么风险，严可求也五十多岁了吧？眼见着要退了，他当然不想干。
在体制内不是每个官员都会尽心尽力地做好份内的事的。
有些官员非常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可能力却有限，比如老农县长，齐国强，武德立。
有的人能力却很强，稍稍动动脑子，就相比于别人一辈子干的都要好，比如赵剑强！”
山羊胡师爷分析得入情入理，让杨民跃不住地点头。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严可求有所作为呢？”杨民跃眉心紧皱，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兑现当初的承诺！”山羊胡师爷手指轻轻地扣在案几上。
“谈何容易？”
杨民跃伸手欲摸烟，山羊胡师爷递上一根，并为他点上。
吸了口烟，杨民跃眉心的川字放开了许多：
“我在常委会上提了出来，可支持者了了。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你不做出来成绩，我们怎么支持你？
严可求却是你不给我提上去，我怎么做出成绩来？
这简直都成了死循环的怪圈了！”
“呵呵，杨市长，不是我这老吏说话不中听，你送礼了吗？”
山羊胡师爷探身看着杨民跃，看他如何反应。
“送礼？给谁送礼？”
杨市长不知道山羊胡师爷所云为何。
“哈哈，我换个词吧。
交易！
其实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交易！
男人找女人，是为了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女人找男人，是为了心灵的慰籍，心中的那份安全感。
婚姻如此，人情往来更是如此。
你来寻找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我出钱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节省一份辛劳。
世事概莫如此，都是交易！
你想让常委会的人支持你，你不送礼怎么行呢？”
山羊胡师爷一番话把杨民跃说懵了：
“你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可是头一次听说，当官还要给下属送礼的！
别人都是为了高官厚禄，为了往上爬，才送礼，送别墅。
我为了公事还给这帮人送礼？”
山羊胡师爷一听杨民跃这番激烈的言语，知道自己等于白说了，没听明白。
等杨民跃气哼哼地喘息了一阵子，山羊胡师爷给杨民跃续上茶水：
“从古至今，政治上，当你无法对你的合伙人进行打压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利益交换。
就是百姓们时常所说的，你送我一根葱，我回礼一头蒜。
汉初的时候，韩信打下了齐地，也就是现在山东一带，从刘邦那要了一个假齐王。
那时刘邦正是用人之际，在张良的示意下，才不得不封韩信一个真齐王。
可是当刘邦与项羽僵持于成皋的时候，韩信却迟迟不肯发兵驰援。
后来还是在张良的劝说下，封韩信为楚王。
就是说韩信现在不但有了山东的地盘，还囊括了现在的河南、安徽一带的地盘，国土面积扩大了一倍不止。
这样才换得韩信的出兵，这才有了垓下之战，十面埋伏。”
杨民跃很佩服山羊胡师爷的引经据典，不过也就说了一个意思——利益交换。
可杨民跃不懂了，伸出双手：
“我拿什么去同他们交换？寻求权力出租吗？”
“你看你，又急了！”
山羊胡师爷推开杨民跃伸到面前的手：
“谁让你腐败了？
让你送常委会每人一捆现金，你有吗？”
“没有！我有那么多钱还不如直接建厂办企业呢！”
杨民跃双手拄在大腿上叹气。
“这不就结了！现金没有你还不会送人脉送圈子吗？”
山羊胡师爷进一步启发。
“人脉？圈子？我有吗？你是说让常委会的那帮人结识省里的人？可他们用我来介绍吗？”
杨民跃的意思，他们的圈子比我还硬气呢！
“哈哈，谁让你送那样的圈子了？
说句不好听了，即便你送了，人家还看不上呢！”
山羊胡师爷大笑，这杨民跃混官场这么多年却不上道。
“那得是什么圈子？”
这次轮到杨民跃探身相问。
“赵剑强！这么一尊大佛在这儿，你怎么不知利用呢？这不是去宝山，而空手而归吗？”
山羊胡师爷用手指向楼上一指。
杨民跃更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山羊胡师爷在说什么：
“风马牛不相及呀！”
看来不点透是不行了！
“这么跟你说吧！
纪委书记的小舅子是不是在省城开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
“不知道！”
山羊胡师爷摇了摇头：
“萌新集团下属单位就有一家汽车制造公司！
宣传部长是不是也要在新城搞旅游开发？
你知道赵剑强是怎么把安水市打造成赶超省城左稻市的吗？
还有市委书记的儿子在山右省城开了一家工程设计院。
这些人，你不找个机会和我们赵总吃个便饭吗？
饭吃完了，这商业圈不也送出去了吗？
你没搭金钱，市委书记、宣传部长、纪委书记是不是都得买你的好？
你再在常委会上提议严可求的事，还会有人阻拦吗？”
杨民跃豁然开朗：
“啊～，这礼送的！好像送了，又好像没送。
关键是把事情办了，老胡，高！实在高！
怪不得，小赵会花重金把你请了来！”
“可别这么说，到现在，我在小赵那儿，是光拿钱，还没干出什么事呢！”
听了杨民跃的夸奖，山羊胡师爷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打突：
不知道将来赵剑强听说这件事，我把他小赵给贱卖了，他会不会扣我工钱？
不过又想，我是不是老了？怎么越来越市侩，怎么越老越在乎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