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四娘和陆祁彦都有伤，后来又撑不住睡了过去。
夜楚冥和夜楚菲兄妹二人摸不清是重逢后过于欢喜还是别的原因，并无困意。
夜楚冥靠着门框望月，夜楚菲就盘腿坐在一旁，借着月光不断擦拭着佩剑。
铃兰也还没睡，夜楚冥瞥了她一眼，“小九，你是如何与这两只猫妖相识的？”
“路上碰见，就顺手救下了，我们一路走来都没事，七哥不用担心。”夜楚菲道。
“妖毕竟与人不同，还是要多留心。”夜楚冥道。
人、妖、魔三族自古以来便水火不容，人讨厌妖，更憎恨魔。
夜楚菲手中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内心挣扎许久，抬头看着他轻声道：“要是我说，我其实是罪恶滔天的魔，七哥你该怎么办？”
夜楚冥转身抱起铃兰，“你被困宫中，一路逃到这里也十分疲惫了，歇会儿吧，不要说胡话。”
“万一这是真的呢？”夜楚菲攥紧手中的帕子，却低下头不敢在看他。
身旁许久都没有动静，夜楚菲再抬头，却见夜楚冥已经抱着铃兰走到不远处。
铃兰变成小猫儿，追着飘落的枯叶玩。
那就算了……
一路到这里，夜楚菲确实已经身心俱疲，此刻与亲人重聚，心里安稳一些，便回屋趴着桌子上咪着眼，不久后也有了困意。
……
夜楚菲将小猫儿放在肩上，正要小心翼翼合上门，转头却见四娘就站在身后。
“老人家，屋里只有一张床，您若是睡不着了，便替我看着点门，我去找些干草，行吗？”夜楚冥折腰与四娘视线平齐，小声道。
四娘点点头，在门前坐下，“铃兰不算很小，可以帮点忙。”
铃兰闻言从夜楚冥肩头跳下来，化作人形，一双明亮的猫眼看着他，嘴里发出含糊的音调，“帮忙！”
夜楚冥轻笑，铃兰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小猫儿确实能帮忙了，眼睛明亮，手脚灵活。
夜楚冥回来时，夜楚菲已经熟睡，或许是趴在桌子上睡得不舒服，紧紧皱着眉头。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要说的了。
那时候他的九妹刚跟一个修为高深的道士走了，他跟九妹关系最好，他舍不得。
夜楚冥闷头练习，练御剑飞行，练瞬移，练各种奇怪的法术，练习轻工的时候摔在房顶，幸好皇宫的砖瓦够结实，没碎。
他干脆躺下来晒太阳。
好巧不巧，他摔在了母妃的寑殿房顶，不久父皇和母妃回来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道士带九妹走不是因为九妹的资质有多好，而是因为九妹前世与道士相识，是魔族转世为人，至少要修到半仙才能去除魔戾。
这件事他没告诉别人，皇宫里只有三个人知道。
原来努力修炼也不能和九妹拜同一个师父。夜楚冥一生气，在房顶晒了一天太阳。
盛夏的太阳毒辣，第二天他身上就脱了一层皮，痛得要死。
九妹到底是不是九妹？还是那个道士说的魔头？
夜楚冥想了很久，直到今天。
趴着桌子上的女孩露出半边脸，眼底微红，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公主重合。
他的九妹，明明在知道要拜一个貌美道士为师的时候还高兴得不得了，过后却又因为舍不得兄长和姐姐，缠着他们说了一晚上的话。
他觉得要是当时夜楚菲没拜乾桀为师就好了，她就在宫里当好最受宠的小公主，不用去看江湖动乱，人间纷扰。
但他也是知道的……
宫墙困不住想往外飞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