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谨之第一次见到傅小六,是在母亲的葬礼上,那一年他七岁,傅小六三岁。
都说孩子记忆浅,但是佟谨之把那天印在骨子里。
作为佟家长子长孙,从小被寄予厚望,母亲是唯一问他累不累,开不开心的人。
葬礼结束后,他一个人躲在墓地,等着其他人都离开后,才出来跪在母亲墓碑前痛哭,找他的人很快赶来。
最后是傅三叔拦住了那些人,三岁的傅小六女孩儿打扮,梳着小揪揪,穿着白色公主裙,黑色小皮鞋,蹲到他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哭吧!我陪着你!”
然后,他开始絮絮叨叨。
“妈妈想妹妹的时候,也会抱着我哭,哭完就不那么难过了!”
“我也给你抱抱,抱多久都行。”
佟谨之没有抱他,最后牵着他离开了墓地,由傅三叔带着回了佟家。
从那以后,傅小六有机会就来找佟谨之玩,给他带吃的,带他玩游戏。
佟谨之很忙,要学的课业很繁重,但是他从来不会拒绝傅小六的任何要求。
佟谨之办成人礼时,傅小六西装革履,打扮得像出尘贵公子,拉着他逃离枯燥的宴会,爬上天台。
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佟谨之,成年了可以喝酒,我亲自酿的米酒,咱们不醉不归。”
一个水桶大的酒缸搬上来,开封后,甜腻的酒香扑鼻。
傅小六点上一根红色蜡烛,插在白色酒糟上,催着佟谨之许愿。
烛光中,佟谨之看着十四岁少年纯净的丹凤眼,双手虔诚合十,默默闭上眼睛。
傅小六手支膝盖撑着头,故作痞帅地盯着拜佛的人,性子太软太听话了,怎么接管佟家,会被他的那些个弟弟欺负死吧!
许完愿,感觉到对面视线落在他身上,佟谨之继续闭眼任他欣赏。
“六儿,能额外要个礼物吗?”
“行啊!你是寿星你最大,想要什么?我给你找来,即使你要女人,也可以。”
佟谨之睁开眼,吹灭蜡烛。
“我不喜欢女人,你别瞎琢磨。”
傅小六拿出酒漏斗和杯子,打了两杯。
“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
佟谨之接过酒,没有回答,与他轻轻碰杯,“少喝一点。”
……
“唔!米酒果然比葡萄酒香甜,像果汁,佟谨之,别浪费哦,我试了一年才酿出来的,比蛋糕有诚意多了。”
……
等人喝得差不多了,佟谨之借着酒意,试探着问靠上肩膀的人。
“傅云深,你希望我喜欢别人吗?”
接着又补充道,“喜欢上别人,娶了妻子,就不能和你朝夕相处,也不能陪你打游戏了。”
傅小六醉得天旋地转,“那你再等等,等我娶了豌豆公主,你再结婚。”
“嗯!说好了,没娶到豌豆公主前,咱们是最亲近的人,不准喜欢上别人。”
“嗯嗯!我只喜欢豌豆公主。”
把人背回房间,傅小六醉得呕吐,佟谨之扶着人吐完,喂水,沐浴,送回床上。
然后坐在床边,看着醉得脸泛桃花,红唇微张的出尘睡颜。
酒意上头,佟谨之闭上眼,放空大脑。
爷爷说他的未婚妻必须是傅家嫡女,养女傅思媛不够格,可傅小七已经失踪十一年,m国支持同性婚姻,他的另一半,能不能是傅小六呢?
这是一条深渊遍布的路,佟家是个虎狼窝,妈妈已经折进去,不站上顶端,什么都是徒劳妄想。
小六如果知道他的心思……
……
第二天,傅小六醒来头疼欲裂,怀里抱着一个人形抱枕,右腿大爷似的架在抱枕腰上,双手也搂着抱枕的脖子。
他怎么又把人当枕头了!
“佟谨之,起来!”
人没叫醒,反而用力收紧了他的腰,闭着眼睛迷糊开口。
“六儿,再睡会儿,还早!”
傅小六抬手推开埋进颈肩的脑袋。
“松手,起床了!”
佟谨之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支起左腿坐起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怎么醒这么早?认床吗?”
认个屁!他哪个月不要睡几天?
“帮我拿个醒酒汤,头疼死了!”
宿醉的人带着小脾气,转头继续睡,丢给他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
佟谨之蹙起眉,昨晚喝醒酒汤了!
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把人扶起来靠在肩上,“先喝点热水。”
傅小六喝完水,好受一些,搂过佟谨之的枕头,继续睡。
“还难受吗?”
“唔!佟谨之,以后应酬别喝醉,很难受的,对了,额外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想要什么?”
佟谨之替他揉着太阳穴,想要的承诺昨晚已经拿了!
没娶豌豆公主前,小六都是他的。
而他笃定,小六对豌豆公主的喜欢,止于好奇与崇拜,并非男女之情。
四舍五入,小六这辈子娶不到豌豆公主,所以小六这辈子都会陪着他。
思及此,他缓缓开口,“小六,如果我应酬喝醉,你能守着我吗?”
傅小六哼哼两声,“当然得我守着,否则,你不得被几个兄弟啃光啊!”
这么软弱的性子,生在佟家真可怜。
“嗯,这就是我想要的额外礼物。”
……
把人哄睡,佟谨之换好衣服出门,嘱咐亲信李威守在门口。
“六少醒了给我电话,他的吃食,让李婶亲自准备,清淡一些,他昨晚喝醉了。”
“是,大少爷!”
李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大少爷,今天您入主佟氏,我陪您去吧!六少这边,让我妈守着。”
佟谨之定定看着李威,随后换人。
“把逐陆找来!”
李威猛的抬头,逐陆是大少爷的隐藏力量之一,也是最厉害的暗处保镖。
大少爷看着温文尔雅,做决定从来果断,他有些后悔刚刚开口了。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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