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突然察觉到，盛浮川是在拖延时间，脸色骤变，猛地往后一退，用枪指着他——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直接开枪了！”
盛浮川这才顿住脚步，眼神极沉地看着她。
盛夫人大声叫嚷道：“快选！我只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说完，她就立刻开始倒数时。
“十！”
“九！”
随着她倒数的每个数字，周围的气氛就紧绷一些。
程七月更是嚎啕大哭，不顾形象，“先生快救我，求求你快救我……”
盛浮川的眼神猛烈地颤动，急剧收缩，一瞬不瞬地看着南栀的方向。
“八！”
“七！”
盛夫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倒数，“六！”
“五……”
你想救谁？
“现在时间不多了，要是再犹豫的话，这两个人可能都死哦……”
“三！”
说到三的时候，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艰涩，“把程七月放了。”
低沉的嗓音被风吹散，就这么一字一句地吹进了南栀的耳朵里面。
把程七月、放了。
他选了程七月，让自己去死。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心比较冷，还是外面的风比较冷。
寒风呼啸，心脏处隐秘的地方好像被风吹到结冰，将她整颗心都冻了起来，难以被风吹化。
南栀想，原来这就是死心的滋味。
从一开始，他为了程七月过生日，将自己关在昏暗的杂物间时，她就该放弃的。
她那个时候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不再爱他，只是没办法一瞬间放下，需要时间疗愈。
现在看来，已经到时间了。
她对他的爱，逐渐减少，到现在，已经分毫不剩。
每次他对她的伤害多一点，她就会少爱他一点。
到了现在，终于全部都灰飞烟灭，连最后一点残存的火光都不剩下。
如果说南栀对盛浮川的爱意，一开始是灼人的火种，熊熊燃烧着，永远都不会熄灭。
那么现在，就是风中残存的一点星火，被他刚才那句残忍的话，浇灭得一点都不剩下——
南栀闭上眼睛，有什么烫热的东西从眼里滑落出来。
盛夫人停止了倒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程七月？你确定？”
“确定，毕竟是两条命。”盛浮川直直地看着她的方向，声音依旧淡沉，没有往南栀那边偏移半分。
南栀用力地闭上眼睛，早就已经干涸的眼眸，依然涌出两滴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仿佛刀子一般割过，疼得厉害。
那颗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疼得没有了知觉，现在即便又往她的心上扎两刀，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都已经痛到了极致，不会再更痛。
她用力地敲着自己胸膛的位置，那股窒息的感觉，让她没办法呼吸。
痛啊……
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将那装着她的麻袋染得通红。
她宁肯闭上眼睛，就这么昏过去，对外界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也不想要体会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盛浮川抬头，就看到南栀被吊着的那一处，渗出的一大片鲜血。
……她难过到吐血吗？
拳头邃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肌肤下紧绷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掌心传来一阵锐痛，血管被割破，渗出淋漓的血滴，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
无人知晓，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