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楚衍的意识消沉，脑海涌入嗡嗡地声音，吵的他头疼。
“阿衍，再睡要头疼了。”
那道泛着柔意的嗓音再一次响起，楚衍的瞳眸微微动了动，缓缓掀开了眼，困意藏不住。
他睡眼惺忪的模样，让男人不禁笑了笑：“我家阿衍要成睡美人了。”
楚衍揉了揉眼睛，恍惚的看着眼前面容俊美的男人：“林祁之......”
林祁之莫名觉得楚衍这副呆萌的模样有些可爱，点了点头说道：“嗯...怎么阿衍睡了一觉就不认得我了？”
“我睡了多久....”
“不久，阿衍还记得睡之前的事吗？”林祁之见阿衍从床上撑起身来，问道。
楚衍闻言一愣，随后皱了皱眉：“我..好像记得，可....”
“没事，不记得就算了。”林祁之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阿衍睡前说，等我做好菜后再喊醒你，菜做好了，小馋猫也该醒了。”
楚衍乖巧地点头，不由得多看了林祁之几眼。
林祁之那张皙白病态的脸蛋，看起来好似虚弱了不少，眼里藏不住的情绪也让楚衍蹙眉。
楚衍想开口问他，话还没说出口，林祁之就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走出了卧室。
他明显感到林祁之抱起他时有些吃力，连喘气声都变得急促，不大均匀。
楚衍打趣道：“是不是我被你养胖了，你都要抱不动我了。”
林祁之只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回答他：“怎么会，阿衍怎么样我都抱得动。”
桌上的饭菜还散着热气，林祁之的厨艺越来越娴熟了，每天都变着不同花样做他喜欢吃的菜。
西红柿鸡蛋汤，咸蛋黄茄条，糖醋里脊，还有肉末蒸蛋。
楚衍看到这些菜后，眼睛亮了亮，立刻拿起手边的筷子，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里脊肉。
“啊，好好吃啊~”
林祁之笑了笑，“阿衍先吃着，我去给阿衍盛饭。”
楚衍点头。
林祁之站起身来，转过身子朝着厨房间走去，原本缱绻着柔意的双眼，顷刻间只剩下了无奈。
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虚弱了，两瓣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像是在隐忍着莫大的苦楚。
他盛了一碗饭，递给楚衍，又拿了个空碗盛了一碗汤放在楚衍面前。
他坐在楚衍的对面，手掌撑着下巴，视线移到楚衍的脸上。
多希望时间就能定格于此。
多希望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楚衍感受到林祁之灼热的视线，不禁停下了喝汤的动作，抬起眸来看向他：“还没看够呐~”
林祁之点了点头，轻轻开口：“不够，多久都不够。”
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怎么也看不够。
吃了饭后，林祁之把碗筷都收了起来。
他擦了擦手看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楚衍，“阿衍，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楚衍努了努嘴，思考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那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楚衍侧过头看向走过来的林祁之。
林祁之揉了揉他的脑袋：“阿衍去哪我就去哪。”
楚衍笑了笑，抬手握住了林祁之揉他脑袋的手，把他拉到了身侧坐下。
“现在我哪儿都不想去...”
说着，楚衍侧躺了下来，枕在林祁之的腿上，“林祁之，你给我讲故事吧，我怕以后....听不到了。”
林祁之略带惩罚的掐了一把楚衍的腰：“不许乱说，阿衍会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楚衍被他掐疼了，倒吸一口凉气，求饶道：“我错啦~我不说啦。”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林祁之的腿上。
林祁之淡淡道：“上次同你讲的故事还没讲完，我继续好不好？”
上次那个......楚衍回忆了一下，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具体的却回忆不起来了。
“是员外的那个故事吗？”
林祁之嗯了一声，随即开口道：
“员外府上下113人无一生还，死后被扔去了乱葬岗，曝尸荒野，无人问津。”
他冷冷弯起唇，声音有些虚浮：“员外有一子，从小便天赋异禀，饱读诗书，全府上下被乱刀砍死时，他被丫鬟紧紧护着，不过还是受重伤晕了过去。那孩子气息奄奄的睁开眸子时，已经身处乱葬岗。”
楚衍闻言，心里有些刺痛：“那个孩子，活下来了？”
林祁之回答的很淡然：“死了，失血过多而死。”
楚衍好似猜到了后头的事：“他因怨而生？”
“嗯，乱葬岗是何地，遍地是恶臭的死尸，是一具又一具森森白骨，更是怨气漫天之地。那个孩子因怨而生，回去复仇了。”
听到复仇二字，楚衍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听林祁之道：“他屠杀了整个镇的人。”
林祁之的语气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快意：“从那以后，申陵成了一座死城。”
楚衍转过头看向林祁之：“没人发现吗？”
“原本申陵就是个小城，虽是依山傍水不过地处偏远，很少有外来人口。不过...不知是天意还是如何，第二日来了两个道士。”
“道士？”
在楚衍印象里自动把道士和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划为一类了。
“嗯，他们是修道之人。”
“专门驱邪除祟的那种？”
林祁之淡淡嗯了一声：“虽然他们修道就是为了除怨，可那个孩子身上的怨气极重，不是那两个道士可以轻易化解的。”
林祁之说到这顿了顿，揉了揉楚衍的脑袋，声音更低沉了：“阿衍，你说他们最后成功了吗？”
楚衍的心都揪在一起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故事讲的是林祁之自己。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好，那你听我继续说下去。”
“那两个道士敌不过怨鬼之气，受了伤。小道士劝老道士不要再继续了，全城的百姓都死了现在除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还要坚持那么死的只会是他们。老道士闻言气急，他大骂小道士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有辱门风，又说要是小道士怕死就趁早滚开，不要留下碍他的眼。”
“老道士还说，他就算是死也要把怨鬼之气除去。”
楚衍蹙起了眉头：“后来老道士真的死了？”
“嗯，老道士实在没法，只好想到了以身献祭，用全部修为以及性命封印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怨气被封在员外府，而他的灵魂......”
林祁之的声音幽幽传来：“被封印在那块玉佩中......”
玉佩？
楚衍听到了关键的两个字，他的心似乎都漏跳了一拍。
他张了张嘴甚至还没来得及联想什么，下一瞬他整个人就怔愣在原地，脸上滴落下了什么，落到了他的额头，落到了他的脸颊，甚至他的睫毛上。
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满是红色。
楚衍猛地颤了颤身体，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
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所过之处如同岩浆一般要把他的肌肤吞噬。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
林祁之的手捂着嘴，不停地咳嗽，那血液却根本拦不住地从他指甲缝中溢出。
一滴一滴落在楚衍的脸上。
楚衍呆滞无神的眨了眨眼，坐起身来看向身侧的林祁之，满眼的映照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只觉得那么陌生。
他的眼里糅杂着稀碎的光，在这一刻破灭了。
他张了张唇，有无数的话想要问，可一句也说不出来，唇瓣颤抖着沙哑的吞吐出几个字眼：“林祁之....不要吓我。”
林祁之的血沾染在楚衍的脸上。
他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动作缓慢的伸向楚衍，碰到了他的脸颊。
眼中的不舍被他压了下去，满眼心疼的为楚衍擦去血污，声音虚弱不堪：
“对不起...阿衍，弄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