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吩咐着小尘子命人先去射箭场打点一二。
不多时，小尘子便走了进来，“陛下，轿撵已停在宫外了。”
“好，”楚衍应了一声，侧头看向慕子阡：“老师，随我来。”
“嗯。”
慕子阡见楚衍起身走了出去，微微动了动肩膀，嘴唇微抿成一条严峻的线。
右肩的伤口化成脓水后，他也没有过多处理，黏腻的贴在里衣上，动一下仿佛在撕扯着他的皮肉。
他跟上楚衍的步伐，视线流连在他的背影，少年的身体瘦削，走在冷天中，瞧着有些弱不禁风。
今日虽是日头高照，可寒风也不会因此而温顺几分。
慕子阡看了眼身上的外披，伸手便将身上披着的外袍解了下来，步伐迈大了些，走到楚衍的身后，为他披上。
“陛下卧病才愈，莫要再患伤寒。”
楚衍的身后被寒风吹过贴着身，才觉冷意发颤时，一抹温暖搭了上来。
他侧眸看去，纤白修长的手指曲起，捏着外披的一角，搭挂在他的肩头。
慕子阡走到了他的身前，双手也顺着两侧的外披捏着绳带。
从楚衍的目光看去，慕子阡微微弯着身，他看得到慕子阡的长睫，挺立的鼻梁，以及桃瓣似的唇形。
额头一路向下到精致的下巴，曲绕流畅的线条感，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楚-lsp-颜狗-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赶紧把视线移开，移到了慕子阡的手上。
慕子阡的白净的双手捏着绳带，为他系上绳结。
那双手很是好看，指若葱白又骨节分明，明明是在系着绳子，可那手缠缠绕绕的像是在锁他的心。
系了个简单的绳结，慕子阡食指穿过绳结，轻轻一勾便勾着绳结带着楚衍的身子一并勾到了身前。
楚衍的心激荡了一瞬，见慕子阡俯下身来，贴在他的耳廓说：“外头冷，陛下该好好披着，不许解开，嗯？”
“嗯...”
楚衍被他轻吐的微热气息，撩热了耳廓，不由得从喉间嘤咛了一声。
在外头候着的小尘子见陛下迟迟不曾出来便转回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从他的角度便看到了....太傅竟然吻了陛下！！！
动作是那般亲昵。
小尘子猛地睁大了眼，在这一瞬间脑海中拂过了千万个想法，随后直接转身出去，不敢过多打扰。
不多时，楚衍就走出了宫门，他见小尘子闭着眼，拧眉：“你，闭着眼做什么？”
“咳，陛下，您出来了...奴才...奴才只是被这太阳光刺了眼，闭目养息一会儿。”
小尘子悄悄看了眼慕子阡，低着头说：“陛下，太傅大人，请上轿撵吧。”
楚衍和慕子阡一左一右坐上轿撵。
小尘子喝了一声，同时手回拂尘：“陛下摆驾箭亭。”
—
箭亭，位于皇宫东侧。
楚衍和慕子阡下了轿撵后，几个太监便搬着两桶箭站立在射箭场，等候圣驾。
小尘子递来了两把弓，慕子阡拿起一把摸了摸弓弦，随后递给楚衍。
接着，他又拿起了另一把，握在手中。
手腕翻转，动作干净的握住弓，右手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来，抬起手臂搭在弦上。
撕扯着筋肉的痛意，并不会让他的动作慢下一分，他却还很是享受。
他的语气散漫的紧，自带着一身傲雪的风骨：“臣稍作示范。”
楚衍嗯了一声，一瞬不离的盯着慕子阡接下来的动作。
搭弓拉弦，离弦之箭飞速而出，正中箭靶红心。
楚衍望着箭中上红心，喜上眉梢，拍掌说：“老师好箭法。”
慕子阡微弯唇，谦谦君子，因是如此。
他把手中的弓和箭递给一边的小太监，从箭筒中再次取了一支箭，递向楚衍：“该陛下了。”
楚衍从他手中拿过箭，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动作生疏的拿起了箭，重复着适才慕子阡的动作，将箭搭在弓弦上。
连箭都搭不稳，一支箭歪歪斜斜的就是对不准。
果然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楚衍较为羞赧的瞥了眼身侧的慕子阡：“若是这一箭没能中靶，老师可莫要取笑朕。”
这场上在的何止慕子阡一人，包括小尘子在内的小太监以及侍卫也有十多人侍奉在旁。
他想起楚衍和他出去骑马时所说的话，‘我第一次骑马，可不想被旁人看到洋相。’
“在场者，背向陛下，”慕子阡视线淡淡扫过场上的众人，冷寒的声线溢出：“违者，剜眼。”
众人哪敢违背，一个个的赶忙背过身去，一点好奇的心思都不敢有。
楚衍见他们全背了过去，心底也知晓慕子阡是不想让他们看见皇帝出洋相，这种事若是宣扬了出去，皇帝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再次搭起箭，双手用这里拉弦，颤巍巍的对着远处的箭靶。
他闭起一只眼，还没对上箭靶，身后就携裹起一阵檀香味儿。
慕子阡一只手掌覆盖在楚衍握弓的手上，另一只手绕过楚衍的肩头，覆盖住他捏着箭的手。
“陛下错了，”他的气息萦绕在楚衍的侧脸耳廓：“臣以为，这一箭，必中。”
—
慕子阡饶有兴致的教着楚衍射箭，教他动作要领，一步一步领着他完成。
楚衍学的依旧快，搭弓拉弦已是得心应手。
两个箭筒的箭用完后，楚衍的肩膀酸疼。
“老师，今天就到这吧，朕的胳膊酸的快抬不起来了。”
慕子阡嗯了一声。
楚衍看着那些还背着身子的几人，咳了咳：“行了，都转过来吧。”
他又说：“小尘子，备轿回宫。”
小尘子忙应了一声，一直站在原地的腿都快麻木了，咬着牙走过去喊：“备轿，陛下摆驾紫宸殿！”
楚衍坐在轿撵上，一路都在动着胳膊，用另一只手锤着肩颈和臂膀。
下了轿撵后，楚衍累的步履匆匆的走进紫宸殿，只想坐下赶紧喝口茶休息会儿。
慕子阡悠哉悠哉的走在后头，响指轻打，不多时方凡便出现在身侧。
他轻声吩咐了几句，方凡轻功施展便离开了。
慕子阡走进寝宫，楚衍便已经侧靠在罗汉床上，手里捏着一个茶碗喝茶。
小尘子见慕子阡走进来，赶忙说：“奴才便不打扰陛下与太傅大人了，奴才守在殿外，陛下有事就唤奴才。”
楚衍略诧异的挑眉，挥手默许。
小尘子才出去没一会儿，又敲了敲门：“陛下，方凡求见。”
楚衍闻言，看了眼慕子阡，慕子阡淡淡说：“是臣让他来的。”
他点了点头，朝着外头说：“宣。”
方凡走进门来，行礼：“方凡见过陛下，见过太傅。”
“免礼。”
方凡起身，将手里的盒子递向慕子阡：“大人，您要的东西，属下已经拿来了。”
“退下吧。”
方凡退出去后，楚衍好奇地看了过去：“老师，这是什么？”
“祛疤的药粉。”楚衍哦了一声，又指着另一小瓶子问：“这个呢？”
“手臂酸痛劳损的药膏。”
楚衍抬了抬眉毛：“老师，您是百宝箱吗？”
“百、宝、箱？”
慕子阡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眉眼微低着好似在思索这三个字的意思。
楚衍忙解释：“嗯...朕的意思是，老师真是有求必应啊。”
有求必应，慕子阡弯唇：“也分人。”
楚衍：“嗯？”
慕子阡只是淡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拿起了手边祛疤痕的药瓶子：“臣替陛下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