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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赢舟笑了声,句句分明道:“是,可缉凶本该是官府的事,凶手该如何处刑,也该由律法决议,对吗?更何况,你以为信陵阁便是全然正义的吗?

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

各处官府,将通缉犯的讯息与信陵阁同享,这本就是不公正的事,

信陵阁那般多的武学高手,只提秦归雀,他不过弱冠的年纪,身手能耐甚至能在九州卫中名列前茅,这样的地方,如何不叫朝臣畏惧?

你可知,这么多年,信陵阁的高手都去了何处?你再看那些人,对信陵阁有多强的归属感?

如今弹劾信陵阁的朝臣中,有大半都是无党派的忠正之士,信陵阁被铲除是大势所趋,党派之争不过是个引子,你又可曾知道这些?”

沈赢舟出乎意料得和君扶月说了许多话。

君扶月听完眉心紧蹙。

沈赢舟道:“想明白了?”

他缓缓道:“皇上之所以需要信陵阁存在,是他如今需要信陵阁,可如果弹劾之风愈盛呢?你说皇上为了拉拢那些中立臣子,会如何做?再者,当今本就不是个智勇仁君,你知道二皇子是怎么薨的吗?”

君扶月抬眸看向沈赢舟。

沈赢舟道:“二皇子是皇上最疼宠的妃嫔所生,那妃嫔本是皇上的随侍丫鬟,自小同皇上一道长大,但因为太后在那孩子生辰时病了,民间一句二皇子克祖母,没多久二皇子就薨了,那位妃嫔自尽在了寝宫,墙上用血写满了对皇上的怨气,而后那座寝宫被火烧毁,此事便也不为人知。”

君扶月心下一个咯噔。

沈赢舟道:“皇上已经掌权多年了,但却叫朝中又多了一派,便是因为这些年,多得是被皇上放弃的人,他们没办法忠君,所以信陵阁也不会例外。”

他说完,便沉默下来,只让君扶月自己想。

君扶月也终于明白小说里为什么没有信陵阁了。

她先前想着,小说里通常都是男主站的队是紫微星队,本以为是她运气好,也站队了个好党派。

可这会子有些打脸,原来这皇帝不大靠谱。

但她也没有选择了。

一共就三个党派,信陵阁杀了太后老情人摄政王,首辅是沈赢舟的外公,她能站的只有皇帝。

就像信陵阁也没有选择,只能赌皇帝能尽力保住他们。

她问沈赢舟,“所以你是想铲除信陵阁?”

沈赢舟皱起眉头,却是没有应话。

君扶月默了下,突然道:“你说信陵阁不应该存在,那涅盘岛呢?”

沈赢舟愣住,有些不想谈的样子。

“你问这做什么?”

君扶月好笑,你能拿信陵阁怼我,我就不能拿涅盘岛怼你了?

她道:“你应当已经从法云法师那里知晓,法师对涅盘岛的不满是他不欲与你合作的原因。一处丧尽天良,将人做牲畜的地方,你又为何不能放弃?”

君扶月盯着沈赢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沈赢舟冷着一张脸,“世上为奴为婢的何其多,哪个不是被做牲畜?”

君扶月点了点头,“确实,但我心地好,就觉得涅盘岛不应该存在,当年南岭王也不允许涅盘岛来朝,我想继承先祖遗志。下次议会,我想提请由四商院发出斥责令,斥责涅盘岛的不正风气,拒绝与涅盘岛的通商,毕竟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院主觉得是否可行?”

沈赢舟看着君扶月。

君扶月笑道:“一年不过五十个死侍的损失,院主舍不得吗?为了这么一笔钱,连好名头都不要了,若是叫诸如西极乐土这样的藩国知晓我们四商院的院主做这样的生意,怕也会辱了咱们四商院的名头。”

还真是奇怪,沈赢舟既然都知道信陵阁的存在不合理,还能说出信陵阁凌驾于律法之上的话,又为何要接纳一个坏名头的涅盘岛。

沈赢舟对着君扶月的视线,半晌后,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涅盘岛自有其存在的意义,至于信陵阁,你自己斟酌。”

君扶月应了声,“院主慢走。”

随后坐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这几日,她被顺利冲昏了头,倒是不知道自己后方还有这么不安定的因素。

若是皇帝真放弃了信陵阁,那她就相当于断了和皇帝的牵扯,只怕许宝年也会跳得远远的。

上头没人还怎么玩。

琢磨了一通后,君扶月又想起涅盘岛的事。

看样子这涅盘岛于沈家有些特殊,或许沈家的死穴就在涅盘岛上。

说起来,信陵阁跟秦归雀有关联,涅盘岛也跟秦归雀有关联。

君扶月叹了声。

可真够累的。

她站起身,暂时放下了这段烦心事,去应付厅里的人,毕竟都是以后的买家。

这会子已经走了大半的人。

她招呼了一会其他人,便跟三叔说了会话,本想干脆打听打听江家的事,但二叔在,三叔便也没说什么。

要送江家人离开时,冬雪又过来,同她道:“小姐,表小姐方才湿了裙裳。”

君扶月看向她,“怎么回事?”

冬雪低声道:“是陈主事家的二小姐,将酒水洒在了表小姐身上。”

君扶月闻言目光复杂,这陈大伟家的女儿喜欢江瑾临她是知道的,这洒酒的桥段也有,不过是在旁处宴席,结果没想到情节都变了,这段剧情还在。

她道:“把表小姐带去换身衣裳。”

吩咐完君扶月便去跟其他人说话了。

另一边,侍女带了苏织柔换了裙裳回来!

苏织柔方走了几步,似察觉了什么,转过视线。

便见不远处,两位男子正站着。

她方要低下头,忽然发现正对自己方向的男子有几分熟悉。

年少游还在跟秦归雀说话,“皇城的雪一连下了几日,雪化后,天冷了些,老阁主受了冻,身子不大好,传了信想让你去一趟。”

秦归雀皱眉。

这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默了下,他问:“白鹤卿可要一道去?”

年少游摇了摇头,“老阁主特地提了,莫要让小白知晓此事,”

他叹道:“小白是个死脑筋,他回去后,就不会再出来了。”

秦归雀紧抿着唇,“我同小姐说声。”

“应该的。”年少游轻点了下头。

二人说完话时,苏织柔正好要过去,然而等到秦归雀旁边时,她却站定了。

“你,是不是那个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