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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园。

轻歌曼舞、杯觥交错。

君扶月直看着厅外月上屋脊,悬于暗蓝夜幕,她有些疲了。

好在宴会到了尾声,要不了多久就能离开。

桌案上首,孟星流作为孟家此次的主事人,待客礼仪周到,俨然有家主之风。

想来此宴过后,就能代替孟老主事了。

因着此次君扶月在南阳侯的压迫下胜出,致使孟家底下的管事、东家对君家都大改之前轻视的态度,两家的合作也越来越紧密,俨然是要拧成一股绳了。

就在君扶月想着,准备和孟星流提一提,合作遣船出海的事时。

余光瞥见坐在她旁边案桌的陈大伟,端着酒杯起身。

陈大伟问她,“君主事要来一杯吗?”

君扶月直接摇头。

“找别人去。”

陈大伟也不计较她的冷淡,嘟囔着,“得,你比我强,我开罪不起。”

他晃悠悠去了另一边,推搡着喝趴了的另一位主事。

“老应,你醒醒,咱两必须喝一杯。”

君扶月身后,一直安静候着的白鹤卿默默转过头。

他漫不经心得看了眼那个趴着的人,突然愣住,随即蹲下身,绷紧了身子,在君扶月身旁低声道:“死人了。”

有些昏沉的君扶月霎时清醒过来。

她顺着目光看向陈大伟。

桌上趴着的人被喊了几声都一动不动。

陈大伟笑着用力推了下,“怎么这么没用,也没看见你多喝啊!”

话落,那趴着的人忽地翻过去,随即栽倒在地,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脸来。

*

死人了,还死了一个主事。

这在历年的谢海宴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

南岭人多求神拜佛,谢海宴是为感谢当年一年来大海对海商们的馈赠,是为了祈求来年的一帆风顺而办,算是要紧的宴席。

但这会子却莫名其妙死了个人。

君扶月看向孟星流,只见孟星流面无表情,但眸底足见怒意。

孟家主办谢海宴,就算此人的死跟孟家无关,但他死在这种场合,孟家就脱不了干系。

就在众人等官府来的时候,忽然,有小厮快步进来。

“四公子,三公子回家来了!”

孟星流猛地抬头。

其余在场的人亦是窃窃私语。

孟三公子,曾是孟家这一辈里最瞩目的人。

君扶月见此,暗叹了声。

她就说,其他家不可能看着她与孟星流亲近,任凭两家壮大。

半个时辰后,官府的人来到。

仵作验尸,验出是毒杀,却没验出什么毒。

君扶月作为在场人员,自然也是被带着去问了话。

她如实应完话后,便见郡守府的程大公子程时林走了进来。

他散了问话的衙役,又看了眼守着君扶月的白鹤卿,便道:“今日,上头传了话到郡守府,是关于信陵阁的。”

君扶月瞬间提了神。

秦归雀已经离开有月余,按着路程,这会应该在中都了。

但她问了年少游,年少游说他一直没收到信陵阁的消息。

为此,二人正打算派人去中都看看。

程时林默了下道:“皇上已经下了旨到各郡府衙,取消信陵阁的一切特权。通缉、护安都是官府的职责,从今往后,信陵阁之人若干涉其中,将依法处置,信陵阁的人若再先官府一步处置凶犯,亦要依法处置。”

白鹤卿目光陡然凌厉。

君扶月也紧盯着程时林。

削权,所以皇帝这是真的要铲除信陵阁了?

程时林道:“明日我父亲便会将此告示贴出。”

君扶月冷静下来,应道:“多谢程大公子,告知我此事。”

程时林点了点头。

他迟疑了下,“另外,我想请君小姐帮我告诉乘景一声,程家的大门始终为他敞开。”

说完,便离开了。

君扶月拧眉。

程时林是觉得皇帝放弃信陵阁,也就放弃了她,她无势可借,加上孟家如今也被设计了,所以周乘景跟着她会落不下好?

“嗤。”

她嘲讽得笑了声,又问白鹤卿,“你说,阿雀去哪了?”

白鹤卿还在想信陵阁怎么了,听到君扶月的话后奇怪应道:“秦归雀不是去小姐二哥那里了吗?”

君扶月愣了下。

完了,她忘了小白不知道秦归雀是去中都的事了。

虽说她也不明白,为何老阁主会特地叮嘱不许白鹤卿回中都,但年少游他们特地嘱咐瞒着小白,她也不能坏事才是。

白鹤卿狐疑得看着君扶月。

“小姐,秦归雀去哪了?”

君扶月呵呵笑了声。

“嗯,我就是想着,也不知道阿雀如今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她乱七八糟说着,就赶忙出了屋。

白鹤卿怔了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赶忙跟上了君扶月。

外头这会也走了大半的人。

程郡守心知肚明,这主事的死就是有人在故意给孟星流添污点,不让孟星流继承孟老的位置顺利进四商院。

加之,孟家回来一个三公子,估摸着这件事还掺杂权势争夺,有得拖。

因此参加宴席的客人,他也没强留。

沈赢舟作为四商院院主,自然要介入其中,他对孟星流道:“还希望孟家能尽快配合官府寻出真凶。”

孟星流刚点头应下,便被衙役叫走。

于是沈赢舟看向留下的几位主事,神色冷峻道:“莫叫我知晓,此次应主事的死与你们中任何一人有关。”

说着便大步流星离开。

君扶月想了想,虽说在感情上,沈赢舟真渣,但能做男主,他在正事上,确实也有股子正气。

不大可能去杀底下的主事。

但沈家不止沈赢舟,也不能排除。

剩下的主事面面相觑。

陈大伟是吓得够呛的那个,这会哭丧着脸道:“我还以为,当了主事就能挣大钱,结果钱是挣着了,小命也危险了。”

他抽噎了下,拖着步子垂头丧气离开。

其他主事也相继离开。

君扶月看向南阳侯方向,便见其身旁,谢诚挚面色平和,不知在想什么。

南阳侯似有所觉回头看君扶月,暴跳如雷道:“你还想冤枉本侯不成?!”

君扶月眼皮一跳,她要看得分明是谢诚挚,这恶心玩意给自己脸上添什么金,于是收回了视线。

南阳侯又拧紧了眉头,怎么不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