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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谢桑辞离开谢家哪也不去,就待在茶楼,大概就是想直接离开扶水郡,却不想她遇见了霍青阑。

君扶月:“她大概是猜出来了。”

谢桑辞应当是猜出来谢诚挚为何待她不一般了。

猜出谢诚挚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天命”才待她好。

君扶月攥着信道:“天命确实不可信,霍青阑不了解桑辞,桑辞向来是不爱认命的人,她听到那些话,只会反其道而行,不会去求什么正缘。”

正如桑辞所说,被人知晓的天命,就不算天命了。

如果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稍微想一想,无意间的举动也会改变原本的脉络。

除非同江瑾临那般,被强势困住,被迫往该走的路走。

可江瑾临,也未必就被困住了。

她露出一抹笑道:“重新开始也好,她的性子,在哪里都会过得好,不受欺负,没了扶水郡的束缚,她会越过越好。”

秦归雀想到初见谢桑辞时,女子那不拘泥世俗的性子,也跟着点了下头。

“会的。”

就像池东年抬手自刎的那一幕,他如今再也忘不掉了。

沈家。

他垂下目光,遮掩眸底的冷意。

记忆里那些包围池东年的人,是他盯了沈家这么久都没遇见过的。

如今他有诸多在意之人,再别提还不知沈素衣到底做了什么,他要如何预防,才能让他下次不至于毫无防备的失去意识。

这次症状轻,他能因为看君扶月合眼而听话,但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下一次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些人,会不会有同样控制他的手段。

不能冒险便只能等,等按耐不住的沈素衣出手。

她那般急切,定然会行下一次动作。

*

霍青阑的住处并不难寻。

是郊外一处小院。

君扶月到这前一个时辰,拜帖便送到了。

因此这会马车一到,就见霍青阑站在门口。

君扶月扶着秦归雀的手下了车。

笑道:“叫霍先生等久了。”

霍青阑依旧是那副友善的笑容。

他也没在意君扶月如何知道他住址,侧身请道:“郡主大驾光临,直叫寒舍生辉,郡主请。”

君扶月:“霍先生客气。”

她走进院子,秦归雀跟在她身后。

薛城则默默赶了车去一旁。

霍青阑见周遭没有旁人,不由讶异抬了抬眉,随后跟上去笑道:“这院子是我上个月才买下的,地方清幽,适合写字。”

君扶月点了点头,“霍先生近来可是在作新的戏折子?”

“是,只是写了个头夭折了,”霍青阑到前头引路,跟着对君扶月道。

君扶月:“哦?霍先生可否给我讲讲这戏?”

霍青阑笑道:“若是去年郡主问,我是不会说的,戏还未写完,可不能流出去,但如今戏折了,说也无妨。”

他领着二人到了院子一角,只见那有绿竹山石,中间有条蜿蜒的小溪流,活水自山石内而出,调皮往前奔去。

溪流旁有个小石亭,坐在里头,只觉得闷意都散了许多,听着溪流声,心情也跟着通畅。

确实是适合写作的地方。

有小童端了茶点过来,霍青阑早早煮了茶,这会正好给君扶月二人斟茶。

他道:“这戏写的是一位奇女子的一生。这女子远嫁入夫家,却被夫君欺凌,愤而休夫出门,之后建茶楼谋生业,意外结识隐姓埋名的皇子,与皇子相识结缘,而后相爱,二人历经艰难,好在喜结良缘,后皇子登基为帝,并力排众议封女子为后,一切圆满时,帝崩,年轻的女子不得不一人辅佐幼帝,寻助力,抗击贼子,终成一代名后。”

君扶月凝视着霍青阑,“先生所写的这女子的一生,有些凄苦了。”

倘若这是谢桑辞的故事,那当真是跌宕起伏的一世,却也是苦难的一世。

但在不认得谢桑辞的人眼里,比如谢诚挚,谢桑辞一寻常人到最后能掌控一国权势,确实是叫人愿意追随的命。

毕竟夏州不算小国,倘若谢桑辞真走到最后一步,要求助人,求助得定然是有财力的谢诚挚。

那谢诚挚还真是借势得道了。

倒也应了谢诚挚所知晓的批命——小七是贵命,受尽苦难后,便会逆转命运。

只是大概谢诚挚只知道批言,不知道这般详细的事情。

霍青阑又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俨然像拿了谢桑辞的人生剧本一样。

霍青阑听到君扶月的话叹道:“虽是凄苦,但过了这样的一世,便也不算白来人间一遭。”

君扶月笑了声,“既是如此,先生为何不写这戏了?”

霍青阑苦笑,“写戏要紧得是了解笔下的人物,知道她的过去,知道什么样的过去使得她有那样坚韧的性子,什么样的契机使得她远嫁那样的人家,写戏头要开得好,才能吸引人,为了写这一出戏,我奔赴来此,却发现一切皆空。”

君扶月默然。

所以是先有“故事”,再有霍青阑想借谢桑辞的人生故事写戏。

她问:“先生的戏,是如何构思的?”

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霍青阑看着君扶月,却是没有直接应,而是道:“郡主知晓落日海吗?”

君扶月:“天下以落日海为中心划分四大海域,落日海礁石遍布,常年覆盖迷雾,是海上最危险的地界,便是最好的船,最好的船队,都不敢涉足那片海域。”

霍青阑摇了摇头,“最好的船与最好的船队自然能到那,而郡主还没有足够的能耐拥有最好的,自然到不了,”

他道:“那里存在着这世间的隐秘,这隐秘,世上唯有七人知晓,郡主想知道的事,都可以在那知晓。”

君扶月拧眉,“你不能说?”

霍青阑摊了摊手,“我除了写戏,还兼算命,郡主知道,算命这行有规矩,不可随意泄露天机,再者,我只是偶尔被上天眷顾,得那么点戏,即便是得了,我也只是感恩,从不敢擅改戏本,说不得就害死人了呢。”

君扶月不由想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小说,以及沉渊海域死去的细作。

她默了下,“为何去找桑辞?又为何愿意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