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站好！校牌拿出来，一个一个登记。”
汪历波把五号楼三个楼梯口都锁上了，迟到的都被抓到中间那个口排着队，十来个人有点悲壮。
“抓你们多少次了？我都记住你们了！”汪历波看着他们，“校规都还记得吗？”
小猴子问着前面的同学，“我们有校规啊？”
“你！”汪历波指着小猴子，他还往后面瞄了一眼。
“别看了，凌宇强，就说你，”汪历波走上前，“你不知道校规是吧？”
小猴子摇摇头，诚实地说，“不知道。”
“好，其他人知不知道？”汪历波又看着另外那些一脸茫然的同学们。
没人回答他，但有几个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既然都不知道，那就把校规抄十遍，下周前交给你们班主任，我会跟他们说，谁不交就把家长叫来。”汪历波正色道。
“啊？”一群人瞪大了眼睛，这大早上的就受这么大刺激。
汪历波正要开口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吃着早餐悠闲地走过来，阳光刚好照在他脸上，正是庄昊。
“庄昊！过来！”汪历波指着他。
庄昊把最后一口肉包子吃完，笑着跟他打招呼，“汪主任早上好。”
“早什么啊？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汪历波敲着表说。
庄昊也抬起左手看了下，“八点。”
周围的人偷偷笑着，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汪历波本来就气，遇到庄昊就更气了，“还好意思说！这都要上课了你还悠哉悠哉吃包子，你当你是老师啊？老师都得提前到岗！”
“家里没有早饭吃啊，学校门口买的包子，路上吃完不妨碍班上同学。”庄昊解释着。
“你还有理了？就不会早起床半小时？”
“主任我很早起的，但我家很远啊，不能再早了。”
“主任我也是啊，真不是故意迟到。”
“主任我都恨不得住在学校里，肯定不会迟到了。”
...
汪历波被他们七嘴八舌吵得脑袋疼，“都闭嘴，一个个迟到还找理由！既然那么想住校，那就给你们机会，要是住校还迟到，再被我抓到一次有你们受的。”
“啊？不要啊，我不想住校啊。”
“我也不想啊，我家这么近为什么要住校啊？”
“住校一点也不方便，主任，可以不住吗？”
汪历波冷笑着揶揄道，“不方便什么？有吃有喝有晚自习，哪里不方便了？”
当然是不方便玩手机，不方便打游戏，不方便出门扫街，不方便的事太多了，但是他们不敢说。其实家里也不方便，父母看得更紧。
庄昊最后一个在登记表上把大名和班级签上，拿给汪历波。
汪历波手指点着登记表，“校规十遍，检讨八百字，下周一起交上来，谁不交的把家长叫来！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一群人有气无力地应着。
上楼的时候小猴子凑在庄昊旁边小声说，“昊哥，我们真要住宿啊？”
“你不是早就想住宿了么？”庄昊说。
“是啊，只是太突然了，有点不敢相信，我妈之前一直不让住呢。”小猴子笑着说。
这群人都想住宿，只是家里一直不同意，这要是学校强制要求就不一样了，光明正大的。
为了高三一年的美好住宿生活，这点惩罚算什么。
“十遍校规加一份检讨，换我们自由，不亏。”庄昊说完到了五楼，在教室门口打了报告就回座位了。
跟他熟悉的人都还觉得挺奇怪的，庄昊最近怎么总是迟到？以前不都很早到的吗？
为了不在家里多呆一秒钟，他可以很早就来学校，大家都习惯了一大早在教室看到他补觉，迟到却是罕见的。
乔越跟他同桌半个月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不喜欢管人闲事，迟不迟到，为什么迟到，跟自己都没关系。
倒是很好奇他历史课难得没有睡觉，在角落里奋笔疾书，多看了两眼。
啊，写检讨啊。
检讨还要扯天气好不好的？凑数字吗？还是渲染气氛？没写过，还真不知道。
“看什么？”庄昊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脸盯着他问。
乔越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瞳孔不是很黑，是不太深的茶棕色，让人感觉不会那么凌厉，只是现在看着好像有点不耐烦，额上的纱布已经没有了，但能看到受伤的痕迹。
乔越没再看他，平静地说，“文笔挺好的。”
庄昊没在他的五个字里读出字面意思以外的含义，也没在他的语气里探出别的意味，所以是，夸我？
操，写检讨你夸我？讽刺谁啊？
“羡慕？”庄昊问。
“嫉妒。”乔越答。
庄昊看着他，这不是讽刺是什么？气得把书摞在桌子中间，挡着不让他看。
乔越看着两人中间这堆书，有点想笑，这又是什么幼稚操作。
下课几个男生又在进行厕所门口聚众抽烟活动，陈秋妮挽着林晶晶从走廊拐弯过来。
女生厕所在角落，要先经过男生厕所，也就是要经过这群小烟民。
走到面前的时候，陈秋妮忽然开口说，“老师来了！”
“操！”几个人赶紧把烟头灭了，相互抢着进厕所避难。
进了厕所才反应过来，他们昊哥没进来，探出头看了下走了出去，看到庄昊依然站在廊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手肘倚靠着护栏，整一个忧郁王子。
陈秋妮笑了下，“昊哥，居然没吓到你。”
庄昊抽了一口烟，一个小白烟圈缓缓飘起来，坏坏地笑着说，“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老师啊？”
陈秋妮有点看呆了，怎么看庄昊都觉得帅，不怪自己会喜欢他。
“小泥鳅你欠不欠啊？”刘晓白啧了一声，给几个人重新拿了烟点了火。
陈秋妮收回春心做了个鬼脸，“你看昊哥就不怕。”
“昊哥是我们能比的？”周飞杰说。
林晶晶拉着陈秋妮要走，结果被另外两个从厕所刚走出来的男生拦住了。
“你是不是有病？操.你妈的老子脚都差点扭了。”其中一个大耳朵的指着陈秋妮骂道。
庄昊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攥着对方的手指甩到一边，“嘴巴干净点，对小姑娘要文明。”
“你算什么东西？就操她妈了怎么的！”大耳朵凑近庄昊面前说。
他比庄昊低大半个头，近了只能仰头看，于是又往后退了两步。
“哪班的？”庄昊皱着眉问他。
“哪班跟你什么关系？”另一个齐刘海抢着说，还撞了下大耳朵的手。
“呦，这么见不得人的班啊？让我猜猜，”庄昊灭了烟，微微弯腰，盯着他们俩说，“十一班的吧？”
那两人瞳孔瞬间收了一下。
刘晓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呦火箭班的啊，怎么大老远上来五楼抽烟？也不嫌累。”
周飞杰几个也跟着笑，十一班的人大多都是瞧不上平行班的，干点坏事还要来平行班的地盘，真是好笑。
“你想怎样？”大耳朵有点心虚了。
“先跟女同学道歉，瞧瞧你们把人吓得，花容失色。”庄昊朝陈秋妮和林晶晶那边扬了下头。
大耳朵不乐意了，“我道歉？她先惹事，我道歉？”
“你先骂人啊，所以你道歉，没毛病啊。”刘晓白说。
“操！”大耳朵骂了一声。
庄昊不耐烦地说，“快点，我没什么耐心。”
“不道歉你又能怎么样？”大耳朵心想这些人再混也不敢在学校动手，到了校外自己也不怕了。
庄昊转过脸看着刘晓白说，“去叫汪汪来。”
“得嘞。”刘晓白接到指令应了一声准备去叫人，大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破音，“等会儿！”
大耳朵拦在刘晓白前面，“你们都有病吧？汪汪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刘晓白耸了耸肩膀，“我们又没打算跑。”
“就是，我们又不跑。”周飞杰石思小猴子他们都附和着，心里怕，但是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怂！
大耳朵实在想不明白，这女的什么来头啊？
“她是你女朋友？”大耳朵看了下陈秋妮，问庄昊。
大家都忽略他的问题，刘晓白说，“别扯这些没用的，去跟泥鳅道歉，再跟晶晶说句不好意思，你吓到她了。”
“我！”大耳朵瞪着眼还想挣扎，看着刘晓白又要动身走，齐刘海跟他只好一点也不真诚地对陈秋妮说，“对不起，”又对林晶晶说，“对不起。”
心里暗暗骂了祖宗十八代，面上只能装孙子。
陈秋妮扯了下庄昊的衣摆，“行了昊哥，让他们走吧。”
“没完呢。”庄昊笑着跟陈秋妮说。
“什么？你还想干什么啊？”齐刘海问他。
陈秋妮也愣了下，昊哥啊，你又要憋什么坏？
庄昊背靠着护栏说，“再跟女同学道谢。”
？？谢什么？
这回周飞杰几个也没听明白，不过刘晓白心照不宣地懂了，“泥鳅是为了我们好，提醒我们少抽烟呢，该谢。”
几人恍然大悟，笑着对陈秋妮鞠躬说，“谢谢小泥鳅！”
“诶，诶，不用这么大礼。”陈秋妮和林晶晶被他们逗笑了。
“就按这个标准，开始你们的表演吧。”庄昊说。
大耳朵和齐刘海迟疑地相互看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庄昊盯着他们说，“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了。”
两人只好照做，敷衍地鞠了躬，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
陈秋妮忍着笑说，“不客气。”
“操！”两人走到拐弯处的时候骂了一声，男厕门口一阵爆笑。
“昊哥我真是服了你了，太坏了。”陈秋妮说完就拉着林晶晶去女厕了。
心里开心得不行，被喜欢的男生护着，尤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更是抗拒不了，心里又给庄昊加了分，你明明已经满分了。
周飞杰怂怂地问，“昊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啊？”
“你都不敢，何况十一班的？”庄昊进厕所洗手，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庄昊嘟囔了句，“矫饰伪行。”
刘晓白叹了一声，“哎，昊哥拽词一套一套的，虽然我听不懂，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就是说他们虚伪。”石思说。
“确实虚伪啊，在老师面前装着三好学生，抽烟都不敢在二楼，还跑这儿来。”
“脏话说得比他们背的书溜多了。”
“校外说不定还跟社会上的混呢。”
...
几个人说起来没完没了，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乔越才从厕所隔间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