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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永生回忆 > 第287章 孟德斯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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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的法兰西大地上,无论田间地头的农民,还是辛苦奔波的商人,更或衣冠楚楚的贵族,众人思考的、谈论的、崇拜的、辱骂的总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孟德斯鸠。

这位来自波尔多的男爵阁下以其被广泛传播的着作,成功改变了法兰西人的思想和行为,无论诋毁他的人,还是崇拜他的人,都无法否认他的历史地位,他是一个思想超越时代的伟人,他是这个时代最闪亮的那颗星。

巴西勒那里有一本孟德斯鸠的着作,拜读之后,连我也感觉视野仿佛被提升了一个新高度,由此,对孟德斯鸠亦心生景仰,却从未想过能够有幸与之一见。

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巴西勒不仅有孟德斯鸠的着作,竟还与孟德斯鸠有着姑表亲关系,也就是说,孟德斯鸠的身体内同样也流着我的亲人和兄弟的血脉。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孟德斯鸠童年的大多数时间竟然是在奈穆尔家族城堡度过的,因为孟德斯鸠好学爱书,所以,拥有数量众多且涉猎广泛图书的奈穆尔城堡一直都是他流连与向往之地。

时至今日,孟德斯鸠仍保留着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遇到解不开的困扰时,他就会向奈穆尔家族申请参阅图书。

据说,只有坐在那浩瀚书海当中时,他才能彻底静下来,专注于思考、慢慢地总结,直至得到答案。

一个清晨,我正在为墓园清除杂草,一位中年绅士走进了小教堂,来人正是孟德斯鸠。

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孟德斯鸠不仅个子高高、十分俊秀,而且思维敏捷、非常健谈,更与巴西勒亲如交臂、不分彼此。

当巴西勒介绍我时,孟德斯鸠表现得异常惊喜,原来,他的新作正需要一份来自遥远东方的资料,苦寻无果之下,他才不得不再次向奈穆尔家族求助,所以,我的出现简直就是他的及时雨。

孟德斯鸠虽然学识渊博、博古通今,但对遥远东方的了解一样十分有限,许多问题都浮于表面,不过,他非常细心且十分虚心,我也就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孟德斯鸠提出的问题既详细又全面,无论社会的架构和分工,还是宗教的构成与传播,甚或平民百姓的生产和生活亦巨细无遗、尽皆了解;诸如亘古不变的山川河流和四季变化也要问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尤其法律法规的制定、施行以及执法者的执行、监督,更是细中求细,每一个问题都会令他沉思良久。

孟德斯鸠对史学、哲学、自然科学等都有极深造诣,并以博闻强识而闻名,只是,出于一个法学学士出身的律师本能,他最注重的依然是以法学视角观察社会、诠释思想,由此,孟德斯鸠询问社会架构和分工,宗教构成和传播以及法律法规等皆是情理之事,可他对华夏的山川河流、四季变化等自然环境的关心,就令我满心疑惑了。

直至十多年后,我从海盗弃如敝履的垃圾中翻出了一本脏兮兮的《论法的精神》,才解开我心中那长久的疑惑。

天赋决定高度,智慧亦然。多思多想可使一个愚钝之人更显成熟、更富智慧,但却永远也达不到天赋极高且又非常努力之人的智慧高度。

对我来说,孟德斯鸠的年龄只相当于初学走路的孩童,然而,他只用短短五十年的学习与思考得出的智慧结晶,却令我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家伙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盖因他的智慧天赋远远超越我。

我也曾思考过国家与宗教的存在原因,以及它们那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我还思考过国王以及以国王为首的贵族、僧侣与平民百姓之间等级森严的社会关系,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压迫和反抗。

我曾想要得出一个可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诸多矛盾的办法,可最终,我却不得不承认,就算结合引以为傲的记忆能力与活了三百多岁的经验和思考,我依然无法凝结出一个超越时代的思想火花。

虽然,孟德斯鸠提出的‘三权分立’学说以及法律上的所有阐述等,皆是立于前人思考基础之上而得出的学说和思想,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于这个时代中,或许也只有他才能结出《论法的精神》这枚硕果。

在我看来,《论法的精神》是一部极其伟大的着作。它对国家以及权利分配的阐述,正是我曾想要诠释却未能结果的观点;它所阐述的自由平等思想,更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却切中我心中所盼;我还发现孟德斯鸠对宗教的质疑以及对自然神的阐述,与我所认知的‘道’简直不谋而合,只是,他将‘道’之本意进行了神化,又结合自己的想法和宗教的阐述、充分引申,而其本质仍是迫于现实而不得不借助固有的基督教义伪装起来的‘道’。

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学说、伏尔泰的‘天赋人权’以及对天主教的严厉评判、卢梭的‘人民主权思想’以及革命合法理论,使以他们为代表的‘启蒙运动’显得格外明亮、特别闪耀,此三人亦被并称为‘启蒙运动三剑侠’。

‘启蒙运动’是一场对我们这个世界重新认识、解放思想的运动,也是人们对更加自由平等、更加美好幸福生活,不断追求和无限向往地直接表白,其本身以及由此产生的思想,衍生出了影响整个世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从此,西方世界思想大爆炸的时代来临了。

五年来,从最初相见时的龙马精神到现在的卧床不起,巴西勒的身体状况逐年变差,这其实是所有只练外功、不修内息的武者通病。没有对气息的修炼,只依靠肉身力量的强壮武者,晚年的健康状况往往会急剧恶化,很多武者都是在病痛折磨中离开的人世。

当然,有我在,巴西勒的晚年生活肯定不会受到任何病痛的困扰了,他还因此有过诸多疑惑,只是,这又不是坏事,巴西勒十分愉快地接受了这份美好,而我能为他做得也只有这些了。

我如果拼尽全力救治巴西勒,或可使他再多活十年、甚至二十年,却无法保证他的生活质量。届时,他将被痛疼紧紧缠绕、痛苦不堪,若如此,即使勉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凡生命,终有终点。在普通人身上,自然规律从来都是痛苦而必然的,没有预想中的病痛折磨而安然地走到生命终点,已是巴西勒能够想象的最美好结果了,他感到十分满足。

巴西勒去世当日,我离开了小教堂,令我离开小教堂的原因,一是巴西勒的逝去使我少了一份牵挂;二是接手照看家族墓地的守墓人与巴西勒一样尽职尽责,让我十分满意和放心;而另一件事才是我离开小教堂的最主要原因,那就是巴西勒的长子于里安男爵被海盗绑架了。

从我来到法兰西到巴西勒去世的五年间,于里安男爵的船队曾多次遭遇海盗的袭击,还好都能平安而返,可谁曾想就在巴西勒病重垂危之际,于里安男爵竟直接被海盗绑架了,甚至直到巴西勒去世亦未能获释,巴西勒是带着遗憾而逝的,这令我十分恼火。

自始到终,我都没向巴西勒坦露过武技,我也没打算说出这个秘密,然而,他于弥留之际对长子展露出来地深深牵挂,使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趴在巴西勒耳边悄悄告诉他,我一定会将于里安男爵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那时,巴西勒的神智已陷入深度昏迷,却神奇地短暂清醒,而后,带着宽慰的笑容安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