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暗流涌动，如懿站在岸边却无法看清水中她的模样，唯一能瞧真切的是那些在阳光下耀眼的珠翠。
永琮没了，虽尚在年幼，众人先前素衣素食了几日，不过这几日已经不如此了。如懿便也重新上了妆。
如懿意欲要再凑近瞧得真切些，却在水中瞧见了舒嫔。她不知舒嫔是何时过来的。
如懿借着流水倒是瞧见舒嫔玉臂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
“皇上新赏你的，色泽白润。又如此剔透看着像是暖玉，人人都说玉最养人，这暖玉定会好好养着你的。”
舒嫔抬手将玉镯往前戴了一戴。
“皇上早前便赏了，一直没戴，昨日皇上见了问臣妾是不是不喜欢，臣妾是喜欢的，就是舍不得戴。
原本的莲花手镯是皇后娘娘赏的，今日换下来该给皇后娘娘说一声，顺便给皇上瞧一瞧。
听闻皇后娘娘这几日精神不好，总是睡着，也不知得见不得见。娘娘可一同去，反正这会儿璟瑟公主在里头，也见不着皇上。”
如懿回身便又瞧见了站在外头的素练。
“素练今日也在这里，许是有什么关于皇后娘娘事情要和皇上说，不如等等，一会子我和你一道，皇后娘娘的情况没有人比素练更清楚了。”
舒嫔很喜欢那只玉镯，一直在把玩。她也听懂了如懿的意思。便先和如懿等在一旁。
好一会儿，璟瑟才从里面出来，可里面也没有再叫素练进去。璟瑟瞧见两人，便走了过来。
“娴娘娘方才可以不出来的，我不过是叫皇阿玛许哲娘娘替我操办大婚的事宜，没准还需娴娘娘相助。”
说罢又挑眉看了一眼舒嫔。“舒娘娘也一样，想见皇阿玛便去见就是了。”
璟瑟是在向两人宣示她对弘历独特，只要她在便是无论是贵妃还是爱妃都得让开。
舒嫔和皇后交往甚少，皇后又总嫌舒嫔清高便也导致璟瑟也瞧不上舒嫔，舒嫔清楚皇后对她的态度，所以也没给璟瑟好脸。
“本宫和舒嫔是想瞧瞧皇后娘娘。不过是看素练在此所以等了等， 免得素练和公主不在不方便。”
璟瑟神色上闪过一些失望，没好气道：“既如此，便走吧。”
如懿一直在留意素练，她发觉素练神色很是复杂。等到了青雀舫瞧真切了琅嬅的状态，如懿更加确定了她的推测。
琅嬅睡得很沉就好像婴儿一般酣睡。如懿和舒嫔也不好叫醒琅嬅，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准备走了。
两人准备出去，突然船起了颠簸。如懿险些没站稳。站在船外的素练扶了如懿一把。
等如懿站定手里多了一张纸条。如懿回身素练却低着头不敢瞧如懿。
舒嫔下了青雀舫便要和如懿分开。“臣妾已经瞧过了皇后娘娘，该去给皇上请安这镯子皇上还没仔细瞧过。”
如懿捏紧了手里纸条对舒嫔道：“你去吧，这镯子一定比你从前戴过的莲花手镯好看。皇上会喜欢。”
舒嫔行了一礼。“说不准皇上还是更喜欢莲花手镯。毕竟那是皇后娘娘的东西。”
如懿看着走远的舒嫔，又往青雀舫看一眼。展开手中的纸条。
如懿看罢将纸条给了惢心。惢心惊异道：“当真是公主给皇后娘下药？皇后娘娘可是公主的亲额娘。”
“站在璟瑟地角度来说，这样的做法也没错，与其让皇上越发厌恶皇后，不如让皇后安安静静的，凭借和皇上父女亲情早些将自己嫁出去。至于以后皇后和皇上的事情就和她这个为大清远嫁的公主没有关系了。”
惢心似乎觉得如懿说得不对又觉得如懿似乎说得对。
“可，素练写这样的东西给娘娘是什么意思？要娘娘救皇后娘娘，还是要娘娘告诉皇上？”
如懿也为此疑惑。素练便是求人也不该求到她跟前。如懿将纸团丢弃在一边。忽又觉得不妥，将纸条丢入江中，瞧着被江水冲远了才放心。
“无论是什么，左右本宫不想帮。”
如懿和惢心走远了。也到了午膳时分，四周来来往往的宫人也越来越多。一个路过的小宫女在如懿刚站过的地方捡到了一个小纸团。
而另一旁一直盯梢的赵一泰，也忙忙地跑回青雀舫。
“这样好地机会，娴贵妃居然不知利用。幸亏叫你多准备了一张。”素练很是替如懿惋惜。
赵一泰不解。“娴贵妃没理会倒是好事，若是人人都晓得是公主毒害皇后娘娘，这七阿哥已经没了，再搭进去一个公主，娘娘这何必呢？”
素练狠狠地拍了拍赵一泰的帽子。
“娘娘的安排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说了，你想想，若是你被人冤枉死了，你还能凭着她们冤枉你去？”
经过素练的解释赵一泰便明白了这是琅嬅自救的法子。
“还是你最懂娘娘。那我便再去将这事儿动静闹得大一些。”
说罢赵一泰满脸高兴地下了船。
而素练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她真担心若是方才赵一泰发觉她是在撒谎，或者要找皇后核对此事她就死定了。
而那捡着纸团的宫女，不是旁人。正是丹青跟前侍候的小宫女。
那一小张纸已经被丹青揉捏得不像样子了。丹青还没想出要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数个时辰之后，当丹青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去见诸瑛时，外面突然传来消息。
琅嬅薨了。
丹青吓得忙将手中纸张塞入嘴中咽下。
“真的假的？皇后娘娘薨了？”
丹青不敢信。小的时候皇后想让她入王府她就入了王府，皇来皇后让她就必须学什么。便是入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可皇后还是可以随意一碗汤药便剥夺了她生育能力。
她不敢想，这样一个女人，说死就死了。
她先是觉得惊恐害怕，突然又笑起来。她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身份低微渺小，是她自己一直觉得皇后是不能忤逆的存在。
七阿哥才殁了不过几日，琅嬅又突然薨了。两人还都死得如此着急。
便是连周遭天气也突变。午后还是晴空万里，此刻狂风大作，树叶被卷得四处都是，洒扫的宫人根本扫不过来，似有一夜入秋之势。
如懿是见证过琅嬅死过两次的人，但她对琅嬅这一次的死充满了疑惑。
前世琅嬅是在金玉妍和白蕊姬和合谋下落水而死，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细致。
可这一次琅嬅的死似乎处处都说不通。
如懿赶到青雀舫时里面已经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璟瑟瞧见了如懿第一个冲到如懿跟前。
“娴娘娘还有舒娘娘。你们对皇额娘做了什么？午后你们和皇额娘说了什么？你们怎么逼死了皇额娘？”
如懿心里越发地觉得不好。午后她不让舒嫔单独去看琅嬅就是怕出事，如今还是出事了。
舒嫔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璟瑟。如懿没来之前璟瑟可都是悄悄得，这是专门针对如懿和舒嫔。
“公主，我和娴贵妃娘娘过来时，皇后娘娘在午睡，我们什么都没和娘娘说，又遑论我们逼死了皇后娘娘？”
璟瑟听舒嫔如此说哭得更伤心了。“是啊，舒娘娘，您已经和娴娘娘说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