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祖训录》
他们的看法，说不上是对是错，但都有自己的看法。
文臣没有亲眼见过燕国军队在前线的威力，武臣也没有考虑到一旦出动，他们在前线的消耗会有多大。
同样的，朱棣也有自己的担忧。
所以朱棣很少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基本上都是以最小的数量为主。
就连大明帝国，在与燕国开战的时候，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才能调动六十五万人。
况且即使是在内线，又有运河这条近路，也要征募数百万平民。
至于没有民间兵役制度的燕国军队，则是需要调动大量的辅助力量，才能出征作战。
从北平到塞外，调集几十万的辅助部队，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这样一来，就耽误了屯田的时间，而且，还会使粮食的消耗大大增加。
现在的北平，粮食已经是捉襟见肘，番薯、马铃薯之类的高产作物，估计要到下半年才能有大收成。
所以，这一次的战斗，最好的办法就是稳扎稳打。
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负责收拾残局的大人物们，也开始出现在舞台上。
“我虽然不懂军事，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秃头道衍此时也站了起来，不过他说的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战略。
越是没有具体战略的时候，其实任何人继续待在这里，还是会非常可怕的。
拥有这种可怕的感觉，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将是一种挑战。
想到这样的挑战，其实大家的想法还是非常一致的。
只不过，想到很多事情的时候，或许想法就已经可以统一了。
拥有统一的感觉，大家的感觉还是非常开心了。
“我认为，这一次的征燕军，会有五场没有赢的战斗。
道衍一说话，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败，与燕军之弱，燕军之强，以弱对强，未胜。”
“第二，征燕之事，权力不分，有一位布政使，一位征燕大将军，一位位征燕军统领，一道道命令，一概不准。”
“第三次失败，是因为征燕大军之中，有派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忌，有功劳，他们都会争先恐后，有功劳，他们都会推卸责任。”
“第四，我北平的子民，都是安居乐业的，他们的心，都是燕王的，一旦征燕军进入，他们就会被牵制住，如果……”
“第五场败仗，燕王击溃敌军，覆灭朝廷，废除暴虐的统治，拯救苍生，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此战征燕军，不公，不能胜利！”
就连朱棣也被这个结果给吓了一跳，道衍口口声声说他对军事一窍不通，可事实上，他的地位却是比其他的大臣还要高。
这是一种战术上的分析，当然，这是在排除了“第五不能胜”的前提下。
道衍说完这句话，便坐了下来，大殿内一片寂静。
一群大臣被他的“五不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这个时候，王仁上前一步，对着朱棣微微鞠躬。
“道衍大师，有珠玉在前，我就说两句话好不好？”
王仁这段时间一心扑在辽东种地上，基本上都是在荒郊野外度过的，他一接到通知就急匆匆的回到北平，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洗个澡，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直接就来到了这里。
王景此时显得有些邋遢，一头乱发被他随意的盘成了一个丸子头，胡子也是杂乱无章，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杂草。
任谁也不会将他和燕国最顶尖的那一批人联系在一起。
“输赢不用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我大燕军的对手。”
“我想说的是一个态度问题，也是一个大义问题……”
王仁一句话，就把话题扯到了所有人都不想说的事情上，一时间，大厅里议论纷纷。
正道，这才是如今朱棣所缺少的，也是所有文官所头痛的。
这是一场叛乱，打着正义旗号的是讨伐叛军，打着正义旗号的是叛军，打着正义旗号的是叛军。
“请王巡抚继续！”
朱棣见王仁竟然将话题引到了这个问题上，不由得正襟危坐，饶有兴致地听着王仁的解释。
“《祖训录》中说，若朝廷没有忠良之臣，而朝廷又有内忧外患，则各王子练兵，以待发号施令，而皇帝则密令各王统领镇军，以平定之。”
“平定之后，大军回营，迎接皇帝归来。如王不在，则派将军去平定，将军也可撤兵回营。”
王仁张着嘴巴，背诵着朱元璋所着《祖训录》里的一句话。大殿中的将领们，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一脸的茫然。
而这本《祖训录》，几乎所有的文臣都看过，有些还能倒着念。
不过，也正因为看了《祖训录》，所以这些文臣才会如此迷茫。
朱元璋说过，若是朝廷中有作乱之人，皇子可以练兵，但也说过，一定要得到旨意，才能出兵。
这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王仁无视了周围的议论声，自顾自的说道。
“《祖训录》中也有记载：臣子犯了奸淫之事，不得与皇帝相见，以私相授，一旦有不测，皇帝就是昏君了。”
“监察御史，御林军，移五军统领，捉拿叛徒。缉拿叛逆者，一律斩之，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王仁也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的盯着朱棣。
朱棣听了王仁的话，马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原来，这本《祖训录》，竟然是用来镇压奉天叛乱的“奉天靖难”拼在一起！
“王巡抚的话，我大概能听懂，不过王巡抚可有什么计划？”
朱棣心里美滋滋的，觉得王仁真是个天才，怪不得能开宗立派，名垂青史。
“臣以为，皇上病重，与朝廷失去了联系，王爷身为太子，应该上书京城，将皇上的情况告知朝廷，让皇上写一封信给皇上。”
王仁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不过他讲的东西，却早已不是军国大事，而是内政大事。
“如果没有皇帝的亲笔书信，或者是确定了这封书信是假的，那么王爷就可以上奏折，请求除害。”
“原因很简单，太子执掌朝政，听信奸臣，酿成大祸，让我的兄弟们翻墙而过……”
“故上奏，请都督府捉拿奸臣，将其诛九族！”
王仁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谁是叛徒？即使是黄方、齐梅等人，也不会被朱棣上书斩尽杀绝。
再说了，这样的叛徒，怎么可能被五军都督府抓到，杀了？
如果京师不能满足朱棣的要求，那么，朱棣就可以“领镇之军，与之抗衡”！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天降大赦”！
从那以后，朱棣就成了正义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