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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亚杰咬牙切齿的瞪着隋绍斌:“再说信不信我搬你家去住去?”

“有什么可怕的。”于泽秋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我怎么就没啥感觉呢?他家这台球厅估计是开不下去了,铁军,你不是有钱吗?接过来呗。”

张铁军往台球厅那边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意思,我也没时间天天在这看着。再说我去哪弄一万块钱去?卖血呀?”

他说的实话,台球厅从早晨七八点钟到晚上十一二点都要有人,通宵是经常事儿,冬天要来的更早,得升炉子取暖,麻麻烦烦的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一千多块钱儿。

对于其他人来说,一个月能挣一千多那就是相当牛逼了,都抢着想干,但是对张铁军来说就有点鸡肋,主要是太把身子了。

投入一万多,要一年出头才能回本,还要天天锁死在这里。不值个。

“要不你接下来我帮你看着。”孙中科笑嘻嘻的碰了碰张铁军。

张铁军偏头看了孙中科一眼没吱声,扭头看向陈贵亮和姚延福:“你俩这是吐啦?”

陈贵亮摆了摆手:“不行,先别说话,看着那血呕,呼,呼,呕……不行,我得喝点水。”他掉头往发廊跑了过去,一边跑还在一边干哕。

受不了血的不只是他们俩,边上看热闹的也有不少强撑着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有他们自己感觉自己掩饰的很好。

呕吐,恶心,颤抖,脸色发白,紧张等等,生理反应不是个人意志能控制得了的,根本就控制不住,只是自己感觉不出来。

这玩艺儿就像冷了会发抖,你挺住不抖试试。

谷春芬胆子确实大,不但不怕,甚至还想走过去到近前看看。

“走了走了,”张铁军伸手扳着谷春芬的脑袋把她往发廊这边扭:“回了,头发还没剪完,看热闹挣钱哪?想看死人去医院。”

“走走走走,回了回了,没啥好看的。”姚延福也拉着隋绍斌往回走。他到是比陈贵亮坚强一些。

几个人回到发廊,台球社老板跟了过来:“还打球不了?这会儿没人。”

“打,打。走啊。”瑞斌和孙中科最积极,就招呼着往外走。

瑞斌球打的不好,只有打迷糊这种对技术要求不高的玩法他才能和别人打个半斤八两,孙中科是因为他好赌,只要玩钱的他都积极,麻将扑克台球他都不挑。

张铁军无所谓,跟着几个人过来台球社,一进门老板这边把球都给摆好了。

“人太多了,一个人抓两个都没空球个屁的。”空球少了就完全是在拼运气了,可玩性和乐趣会急剧下降。打迷糊嘛,打的就是空球多,迷迷糊糊稀里糊涂。

“那就抓一个,一人一个球,两块钱。”

大家伙在台球社玩到中午饭点。

对面台球厅的大门已经锁上了,死胖子和何军也被车拉走了。台球社的老板这边挣着钱,那边看着同行没了,美的不要不要的,都要跳起来了。

输赢不大,也就是二十几块钱,张铁军输了两块,是交了一把台费。和同学玩他也没太认真,全当消闲了。

饭点,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板也锁好门出去找食儿,张铁军来到隔壁发廊:“芬儿,你中午吃什么?”

“随便对付一口呗,还能吃什么?这又不能做饭。我一般就在对面要一碗面条,你要请我呀?”

一碗面条两块钱,一个头就白剪了,一天三顿饭得剪三个头,房租水电差不多剪七个,也就是说,她一天要剪十个头才能保本,至少要四个小时也就是半天时间。

这么一算开这个买卖也是挺不容易的,主要还是得靠烫头才能挣到钱。烫个头最少八块,一个顶四个。

“走吧。”张铁军摆摆手:“我也饿了。”

“你不回家吃啊?”

“回不回家有什么区别?把你家底儿背上。”

“你家中午没人吗?”谷春芬简单收拾了一下,关好窗子,背着小包和张铁军一起出来。

“有,我姥在家,我爸中午回去给她和我妈做饭。”

“你不帮忙?”

“我爸照顾媳妇儿孝敬丈母娘用我帮什么忙?那不是抢功劳吗?”

“你真能说,不想干活让你说的都可有道理了。”谷春芬笑着锁好门,两个人往东边走,职工宿舍那边有两家小吃部。

“你怎么不去宿舍食堂吃饭?那里应该比外面便宜吧?”

“要便宜,”谷春芬点点头:“一个青椒炒肉外面五块八块,食堂两块五。其实细算差不多,食堂那盘子太小了。再说两块五我也吃不起呀,我一天挣多少?”

张铁军巴嗒巴嗒嘴,点了点头。也确实是不容易,又不是天天有人烫头剪头,这发廊也是赔一天赚一天的。

到了小吃部,正是吃饭的时间,里面人声鼎沸的,大都是穿着工作服的厂子职工,都是岁数小的也不心疼钱,在这凑一起喝点小酒吹牛逼。

虽然厂子三令五申工作时间内不许喝酒,但是好像并没有人在意,就像不允许女工留长发一样,进厂子看看基本上都是长发飘飘的。

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感觉和自己无关,等到出事了就呼天跄地的怨这个怨那个。

张铁军带着谷春芬进到里面,走到角落的桌子上坐下来。

“来啦铁军。”老板娘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二姐。”张铁军笑了笑:“给弄个肉段来个肝尖,两碗饭。有汽水没拿两瓶。”

“行,也够你俩吃了。”二姐看了看谷春芬,冲她笑了一下:“那等会吧,这会儿人多,我让厨房快着点。不喝点啊?”

“不喝,下午有事儿。”

“不喝酒好,那玩艺儿没啥好的。你们分了没?”

“后天分。”

二姐掏出烟给张铁军扔了一根:“真行,这一晃你都要上班挣钱了,以后好好干争取去科室当干部。”

张铁军就笑:“行,到时候天天来你这吃饭。”

这会儿开饭店主要就是靠着厂矿科室挣钱,各个科室车间都有招待费,不花也不能用到别的地方,就天天找理由聚餐,什么好吃什么。

“挺熟呗?”老板娘扭着腰走了,谷春芬看了看老板娘的屁股问了张铁军一声。

“我小时候她天天抱着我,他爸那会儿和我爸在一起上班,两家处的挺好的。”

“她多大?”

“应该有二十五六了,我记着是比多大七八岁。我家在舍宅的时候她们总去我家玩。”

“二十五六啦?没看出来,长的挺好看的。”

“她还行吧,还有个二姐才好看,她们是同班同学。”

“你看上了呗?”

“胡扯,我是实话实说,本来长的就好看。她们一起玩的几个同学有两个长的特别好看的,那时候天天去我家玩。”

住舍宅的时候,人和人的关系特别简单,左邻右舍都相处的特别好,总感觉就像一家人似的,后来大家都上了楼,大门一关,慢慢的这种感觉就淡了。

二姐拿了两瓶汽水过来,给起开盖子放到桌子上:“菜在弄了,稍等啊你们。”然后又去忙了。她自己当服务员没雇人,饭点的时候挺忙也挺累的。

张铁军拿过汽水递给谷春芬一瓶,自己喝了一口。嗯,就是这个味儿,自己想了好几十年的这个味道。

谷春芬在翻菜谱:“妈哟,这一顿饭就三十多小四十块钱,可真奢侈,够我干半个月的了。”

“没事儿,想吃什么了就找我,我还是请得起的。吃饭别看价,吃就完事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哪?”谷春芬放下菜谱看向张铁军:“你爸妈就让你这么花呀?那等你上班了一个月工资能剩下来不?都不够吧?”

这会儿的女孩子那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好,都是过日子人,一点也不会去羡慕虚荣买些没有用的东西装点门面,踏踏实实的,想的也都是切实的事情。

“有就花,没有就不花。”张铁军笑了笑:“我爸妈不要我工资,我平时也不怎么花。再说钱是挣出来的,光靠省也没啥用,能省多少?”

“哪有那么容易。”谷春芬叹了口气。她也想挣钱,挣钱了才能改变命运,改变家里弟弟妹妹的命运,可是努力也在努力,钱却迟迟见不着。

不管在什么年代,只是吃苦耐劳是没有用的。

“等过几天,我要去趟沈阳,”张铁军想了想,对谷春芬说:“等我到市里找找,看看能不能盘个门面下来,到时候你去市里开发廊吧,肯定比在咱们这挣钱。”

“去市里呀?”谷春芬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人生地不熟的,房租也贵的多,我能行吗?”

“能行。”张铁军给她打气儿:“到时候可以雇人干活,你就收钱张罗别的,忙不开了再动手,市里的人流量比咱们这大太多了,价也高,肯定行。”

“那有人捣乱怎么办?”

谷春芬看了张铁军一眼:“在这好赖不计的都能认识,也没人来闹,在市里认识谁去呀?到时候一点办法也没有,再把我人给搭进去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