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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爸张妈今天都没坐张铁军的摩托车,人家两口子天天一起走一起回,摩托车的新鲜劲儿一过不想坐了,只能坐一个人感觉没劲。

张铁军拎着本来给老爸装的饭盒孤零零的骑着车去上班。就很忧伤。

半道遇到了同样骑着车的许小峰,许小峰摆着手嫌弃他:“你可快点走,别跟我一起。”

走到宿舍这边看到了李孩儿,张铁军靠过去喊了声师傅:“师傅,来我带你。”

李孩儿也没客气,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啧,确实挺不错的,还是得好玩艺儿,小峰那个确实没你这个得劲儿。”

“他就在后面呢,不跟我一起走。嫌弃我。”

“哈哈哈,要是我我也嫌弃,本来好好的,跟你一起走牛逼都让你给装去了。”

进了厂子大门道上人就少了,张铁军加油门提速,嗷嗷的顺着厂路从新厂这边绕了一圈到车间。这边没有大坡,能跑得起来。

淘米放饭盒,进屋换衣服,上一个班一点活没用干,大家伙今天都有点精神。

衣服换好,许小峰笑呵呵的走进来。白班,他的车也没往休息室里弄,停在外面了。

“以后你骑车别往我身前靠啊,烦你。”

“行,我错了,我以后长点眼力界,都离你远远的。”

“怎么了?”王玉刚坐过来问。

“没事儿,扯犊子。他让我骑车的时候别往他身前靠,刚才来前我俩遇见了,他摆手让我赶紧走离他远点儿。”

王玉刚就笑:“那是得让你远点儿,你在边上他还怎么装逼了?”

“咱们厂现在摩托车不少了呀,”许小峰给张铁军递了根烟,挑着眉毛说:“我今天特意慢慢走,这一道上看见了有五台车。不算小五零七零。”

“摩托车有什么意思?”张红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几个人后面,接了一句:“骑着又冷又不安全的,马上冬天了你们骑个我看看。”

“冬天我也骑呀,”许小峰说:“戴副手套戴个帽子呗,能有多冷?先说比走的快。去年冬天我不就骑了吗?”

“反正我不骑这玩艺儿,遭那罪不值个儿,有那钱干什么不好?多开个店不香啊?我打算在选厂这边再开个店了。

以后你们烟酒什么的都去我那拿啊,那么有钱都照顾照顾生意。”

“那你怎么不买轿车呢?你买台夏利开着呗?”许小峰说:“到时候咱们也能借借光。你又不是没有钱,是吧?”

“我要买车凭啥让你们借光啊?”张红武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

“那你还扯个屁呀?”

许小峰奇怪的看了看他:“你买不买车和我们没关系,那我们骑不骑摩托车跟你有屁个关系呀?你这么看不上那么看不起的,闲的呀?”

“我就是感觉不值呗,有那些钱干点什么不好?”张红武悻悻的垂下眼皮:“都是父母的血汗钱,有什么可感觉牛逼的?自己挣啊?”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是自己挣的呢?”许小峰收起了笑容,有点生气的看着张红武:“就你能耐呀?咱们细碎就你一个能人呗?”

“我可不是能人,”张红武抽了抽嘴角:“我算什么能人?比我能耐的多了,开饭店那几个哪个一年不是十几二十万的?我这才哪到哪?”

“挣的少就去挣啊,和我们在这嘟囔有啥用?我们给你钱哪?”许小峰笑起来,看向其他工友:“这个人真有意思,像我们不让他挣钱似的。”

边上几个人都笑起来,意味难明的看了张红武一眼。

张红武这个人长的刀条脸小眼睛单眼皮,看着总是笑嘻嘻的,事实上很清高,有点傲,一副平和的样子其实总是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他可能感觉自己已经充分展示了平易近人拉下了身段,那么有钱但从来都不炫耀不显摆,但是他不知道他看人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自己。

就老阴阳人了。

“钱哪有那么好挣的?靠想啊?”

“那你就去干呗,谁不让你干了?”

“我又没说我自己。”

“那你说谁呀?说我呀?你怎么知道我啥也没干呢?”

“红武,”工资员小高笑嘻嘻的叫了一声:“你那批发部要扩张啦?开在哪?”

“就市场那块呗,找地方呢。对付呗。”

“你怎么不到山上开一家呢?山上人多多呀。”

“主要是没有人,就我媳妇儿和我妹妹,雇人的话有点不太放心。以后看呗,反正也不急。”

“他什么意思啊?”王玉刚小声问张铁军和许小峰。

“抽风呗,不用搭理他。”许小峰抽了口烟弹了弹烟灰:“总感觉谁都不如他似的,最能装逼。”

“刚开始感觉他还行,后来觉得他说话总有点阴阳怪气的。”

“就那玩艺儿,搭理他干啥?”

尚中华拎着空的饭盒兜大步走了进来:“我晚了没?没晚吧?操特麻今天一早起来点子就背,过河的时候东西掉下去了,捞半天。”

“捞着没呀?”

“捞着了,我家门前那小河沟,半米来深儿,就是急人。”

“不止吧?水洞那河沟就半米深?怎么可能?”

“上沿那边儿,下沿那边就深了,至少也得有一米,一米多得。”

“那边水干净啊,那都是反复过滤渗出来的,夏天都冻腿。”

“行了,中文来了开会吧,也差不多了。”刘三子看了看手表:“三班五号手选划了,一会儿接班的时候那谁,你看仔细点,别的没什么。”

“皮带划啦?划怎么样?”

“我也没去看哪,就听了一耳朵,具体怎么样还不得听检修那边怎么说?开会开会,后边的别唠了,往前凑凑来。”

大家都往前面挤着坐了坐,破板凳子吱嘎的响了几声。

“来,开会,先点名。”尚中华拿出花名册,沾了沾涶沫翻开:“别说话了啊。徐广利……”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锻炼,尚中华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副工长了,开会点名讲安全都成了习惯,不再脸红心跳的不好意思。

划皮带属于重大事故,尚中华说了几句,刘三子站起来也强调了一下。岗位皮带划伤是要扣个人奖金的。

这种事故是个人岗位的事情,和班组车间都没有关系,也就是提一下。

事实上,按照规定,皮带划伤到一定程度岗位职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按照经济价值来算,起码得判个三年五年的。

不过厂子在这方面的管理比较人性化,从来也没说真把谁给送进去了,就是扣奖金,或者调离。严重了扣全年奖金,那就不是小钱了。

“昨天全线停车,今天肯定要追生产,大伙都长点精神头勤去岗位上晃一晃,都听见没?我再说一遍,安全帽和猪八戒发给你不是给你看的,都给我戴上。”

刘三子又强调了一下防尘和安全:“接班吧,都检查仔细点,别习了马哈的。”

“那什么,”尚中华拍了拍挺的老高的肚子:“今天分牛肉啊,我一会儿去车间领咱们的份儿,下班的时候都别忘了过来拿。”

“今年分多少?”

“谁道了,今年能分多少?我也不知道呢。十五二十斤呗,还能多少?”

“鸡蛋也来了。”

“这个月鸡蛋早啊,看样是丰收了呗?”

大家伙议论着,顶着安全帽拿着铁锹往外走,许小峰他们那个休息室的还要带着行李。他们休息室是四个班公用的,屋里就是铁床,不带行李没法躺。

“我大姐去市里了。”王玉刚拎着空饭盒兜和张铁军一起往外走:“我让她直接去的你妹妹。”

“行,我那边都是安排好的,去找她就行。”

“就是不知道到底行不行,这真要开始了我还有点没底。”

“就是挣多挣少的事儿,亏不着,放心吧。你以后没班的时候也去守摊,锻炼锻炼。想做买卖得先把脸皮磨出来。”

“脸皮得厚呗?”王玉刚就笑。他性格有点腼腆,也不太爱说话,这个状态做生意肯定是不行的。

出来休息室大家就散开了,各自去自己的岗位,这边除了矿槽都是单人岗,岗位和岗位之间都是几十米远,谁也顾不上谁。

张铁军晃到岗位上用手按着口罩进去转了一圈,大概看了一下就出来了,去了休息室。

破碎机杠啷杠啷的响,筛子哗啦哗啦的响,水泵嗷嗷的响,整个厂房连地面都在震动,头顶十几米高的卤素灯冷冷的看着一切。

三班休息室的门没关,张铁军往里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用些力气拽开紧闭的休息室铁门,一股一言难尽的复杂味道就冲入鼻腔。

铁门咣当一声在身后关拢,瞬间一切噪音都被隔在了外面,陡然间就安静了一下来,感觉就不太真实似的。

张铁军走到徐大个的床边坐下来,脱下笨重的靴子。

他现在的岗位天天要玩水,来回换太麻烦,他干脆就这么穿着了。就是太沉,走路都得使劲儿,而且靴子不透气儿,脚特别容易臭。他是个汗脚。

所以就只能有空就脱下来,把包脚布晾一晾烘一烘,尽量让脚保持通风干燥一些。汗脚不一定臭,但是臭的一定是汗脚,这东西关键是看人懒不懒。

大家接完了班,陆陆续续的回到休息室,抽烟的抽烟说话的说话,象棋也摆上了,徐大个又在鼓捣他那副已经卷边破的不能再破的扑克。

“你平时不玩扑克啊?”徐大个靠在行李上问张铁军。

“很少,我不会打升级,就会放龙。”

“操,放龙有个基巴意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纯拼运气。”

“那没办法,我家原来穷呗,我爸我妈哪有时间玩儿?我跟谁玩儿?小时候也就是打过啪叽,玻璃球都没弹过。我没有。”

“你连玻璃球都没有啊?”

“真没有,玻璃球,铁环,尜,爬犁这些我都没有,谁给我弄啊?就看着别人玩儿。一二年级的时候啪叽是自己叠,我还能玩儿,

后来都玩假人啪叽真人啪叽我就没有了。也不是没有,就是少。烟盒更没有。我上小学的时候从来没有零花钱儿。”

“崩枪什么的那些都没玩过呗?”

“崩枪玩过,捡别人的旧的。打过弹弓,但是弄不着牛皮筋儿。我爸是从来都不给弄那些东西的,我妈天天在外面忙更顾不上。”

徐大个叹了口气:“操,听着感觉,你真特么可怜。有没有你说的这样啊?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