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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一号,把事情理清交待下去的张铁军带着杨雪和小段组长一行,出现在瓯州机场。

张凤她们留在申城继续工作。

之所以不带她们出来,一个是没必要,二一个这边实在是有点不太好走。

张铁军本来是想着从申城开车出来,嘉兴杭州金华丽水到瓯州,再回头从台州宁波这么回到申城,然后从申城回京城。

结果没想到的是,不行。这边的交通状况这会儿相当一言难尽,尤其是浙南到沿海一带。

怎么说呢?还不如东北大多数的农村地带。

张铁军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瓯州,所以也就干脆不解释了,直接飞了过来。

九八年以前的瓯州刚刚建起两座大桥结束了同市渡船的交通条件,但是往外还差不多是老样子,也没有铁路。

这里的主要交通方式是船,八十年代主要的营生也是船,打鱼。

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以前,这边是相当贫困落后的地区,所以大量的人都在往海外跑,贷款偷渡那种,主要是荷兰和比利时。

到那边的人辛苦挣扎站住了脚以后,更是带动了老家这边的渡海行为,一大船一大船的往那边去。

上船不要钱,但是到了那边工作以后要连本带利的还船费,一般都要几万块,在当时来说算得上是巨款了。

十几年时间,从荷兰到意大利,他们在那里工作生活,做生意,慢慢的成长强大,然后又带动了家乡这边的发展。

到九十年代初这会儿,瓯州已经大变样了,虽然市区街巷还是那么个样子,但是大部分人家都有了钱,做起了生意。

钮扣,标牌,服装,鞋帽,皮具,工艺品,五金机械,电子产品,家家都是厂,家家都是店,集散式的生产模式相当兴隆。

主要是这边的人比较抱团,能够互相拖带帮忙,一富就是一个村,就是一个镇这种。

能吃苦,也聪明能干,肯钻研擅钻营。

如果要说缺点,那就是有点聪明过头了,底线相对有点低,只要赚钱什么都敢干。

要说商品质量这个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八十年代末就治理过,只不过治标没治本,在大好市场和税收的事实上,地方保护自然在所难免。

就像广东朱森林和解飞两个人这段时间已经不只一次的打电话去京城,要求张铁军这边撤诉,说他这是破坏经济发展的大好局面。

张铁军都懒得搭理他们,就等着他们使手段好了。

九四年的瓯州,虽然没有铁路公路也不行,市中心的大道还是破烂水泥路,但是已经有了机场。

1994年,鹿城区

从机场出来就能看到破破烂烂的市容,还有和这市容蛮不相配的满大大街的出租车,小轿车,摩托车。

人们穿的也都相当不错,和整个环境有一种特别错位的感觉。

“什么感觉?”张铁军问小段。

小段四下里看了看:“有点乱,脏乱,和我想的差别有点大。私搭乱建有点多。”

张铁军也往四边看了几眼:“那,咱们第一站去哪?你定吧。”

来这边和在申城就完全不一样了,在申城小段他们也是谨小慎微的,做什么说什么小心翼翼,但是来到瓯州,明显那状态就不同。

少了许多的压力,没有了那种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怯懦。虽然说出来不大好听,但这是事实。

“要不,咱们先去规划部门转转?”小段提了个建议。

市政管理嘛,首当其冲就是规划局了,他们是负责整个城市的设计工作,规划城市的建设和发展。

但事实上,因为我们管理机制的问题,这话还真不大对,规划部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大部分城市,都担任着炮兵炊事班的角色。

像京城,申城,广州沈阳大连这样的城市,规划局的重要性就很大,但是在其他地方就有点不一定了。

甚至在很多城市被叫做事后局,干的都是后补手续的事儿。但是如果你认为它没有权力那又错了,这还得看局长硬不硬气。

就很玄妙。

就像方志办党史办妇联残联这些众所周知的冷板凳,那也是有奇迹的,张铁军就曾经见过妇联主任呼风唤雨,谁也不敢不给面子。

具体原因未明。

张铁军看了看小段组长:“在大部分地区和城市,这一块要看城建部门,规划的意义不大,城建才是实施和管理的单位。”

“那,咱们去哪?还是先走走看看?”小段组长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下来次数多了你就明白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从下面混上来的,对下面的事情比较了解而已。

咱们就随便逛逛看看,顺便搜集一些商品。可惜就是这边的土话咱们听不懂,要不然到是可以侧面听一听老百姓的议论。”

说到难懂,浙江在全国来说至少能排到前三,这边别说十里不同音,挨着的村子互相都听不懂,真一点都不夸张。

而瓯州方言连他们本地人都头疼,他们这边出门都还是靠官话来打交道的,也就是本土普通话。

几年以后,九十年代的本地崽崽就已经有不少都不会说本地话了,当笑话一样说,平时都是说普通话的。

张铁军就听过一个瓯州人这么说:老子天不怕不地不怕,就怕同乡说土话。

也正是这种语言环境,造成了本地人都有着比较敏锐的语言天赋,出门闯荡也不怕沟通问题。

不用像其他大部分地区那样需要蛮长的时间适应语言。

他们连学外语都比别人快,因为本地土话里都是倒装句,和外语一样,而且语速快发音怪,天生就适合学老外。

“今天已经是二十一号了,”张铁军对小段组长说:“我没想到会搞这么久,这次出来基本上也就是走走看看。

我感觉想做点什么的希望不大,所以咱们就把重点放到伪劣这一块吧,搜集一些商品带回去检验一下,出个报告。”

他二十五号就要回京城参加会议,就这么两三天的时间实在是不好做什么,做什么都不够。

当时和李总说话的时候他也是完全没考虑到申城这边会拖这么久,把话说大了。毕竟还是年纪小,经验严重不足。

好在也是无所谓,本来也是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和任务,就当过来看一看也就是了,能查一查伪劣商品也是好的。

在九十年代初中期,这边的伪劣商品几乎扫荡了全国,横行无阻,就是便宜,一下子把原有的市场冲击的七零八落的。

原来的那些生产厂家成片成片的倒闭破产,这真不是说着玩的。从五金工具到童装,童车,皮具,服装,鞋帽,电子产品,就没有他们不搞的。

后来闻名世界的好孩子童车差一点就也被干掉了,十几年以后说起来,那个当年的经理还是心有余悸。

是的,并没有任何的其他手段,就是便宜。

搭配上只管收钱的广告和金钱开路,就这么简单的手段却是无往不利。

纸皮带,纸皮鞋,剪不断铁丝的钳子,薰人的童装和软的能捏扁的童车,堂而皇之的进入全国各地的商场和批发市场。

便宜呀。老百姓根本无从分辩,又有着普遍性的占便宜心理,于是成为声势浩荡的帮凶。

这就是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简单又无解。

等到反应过来,什么都晚了,再也买不到好用又无害的东西了。

就像盗版一样,上辈子等相关部门反应过来开始重视,整个文娱界早都一片汪洋了,死的透透的,拿仙丹都救不回来了。

歌曲,音乐,乐器,电影电视,文化文字娱乐,哪一样不是?还有很多重要但被我们习惯了忽视的东西。

几个人就顺着马路闲逛,看着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破烂的门市门店。

你还别瞧不起这些瞅着不咋的小店小摊小铺,随便哪一家的年利润拿出去都是能让不少人羡慕嫉妒的数字。

然而你看这些店主,小厂主,穿的用的那是真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有钱人。

大市场里更乱,挤的像蚂蚁窝似的,说不出来的难闻的气味儿弥漫着,从外地过来拿货的人争先恐后,大把的甩着票子。

市场是真的火爆。利润大,吸引了太多的生意人奔赴过来。

卖大厂质量好工艺好材料好的商品价格高利润薄,卖这边的作坊商品价格低利润反而还要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瓯州的发展是从平阳县开始的,然后是苍南,龙港,又带动了市区周边,实际上如果想仔细的了解情况应该去那边。

那边的各种工厂多如牛毛。龙港原来是苍南的一个镇。

但是交通不便,时间上也不够用,张铁军就想着在市里转转得了,好歹有个交待就行。

转着转着,一行人就转到了在建的瓯州火车站这边。

站在这里往远处看,远远近近的就有十几栋在建的楼房,看来这几年瓯州确实是有钱了,大建设已经开始了。

马路上人太多了,自行车和行人像潮水一样铺满了马路,汽车摩托车三蹦子轿车都只能挤在里面慢慢行进。

1992年,人民中路

关键是这边水多桥多,颇有江南水乡的那种味道,桥多了就会形成一段一段的拥堵点。

没办法,瓯州是七山二水一分田,全市有河道一万四千多条,总长一万八千多公里,就是一座建在河网上的城市。

好在这会儿市区也还不大。

张铁军辨别了一下方向,机场是在东边,这里是日后的火车站,那北边不远就应该是瓯州市政府。很快就找明白了。

“这里以前没有火车站吗?”杨雪看着路边的大项目牌问了一句。

“没有,以前这里只能靠船,九零年建的机场,这是瓯州第一条铁路。听说公路项目也要上马了。”张铁军看了看项目牌,给她讲了一下。

蒋卫红伸手拉了张铁军一下,几个安保员把张铁军和杨雪挡到身后,看着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

“怎么了?”张铁军没反应过来。

“开这么快,马上上这么多人他就不怕碰着谁呀?”杨雪瞪了那轿车一眼。

“让开。”车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张铁军左右看了看,自己几个人也没挡道啊。

“让开啦,去一边。”那个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捣你个日娘。”一个女声从车里传出来。

这句张铁军听得懂,上辈子在零零年他处过一个温州的女朋友,虽然只有大半年,但听她说过这边的不少事情,也学过几句方言。

虽然说在这边隔街不同语,但是骂人的话基本还是通的。何况人学外地话的时候,总是能最先学会骂人的话。这玩艺儿就很奇妙。

张铁军回头看了看。

刚才他和杨雪在看工地大门口的项目展示牌,工地的大门就在展示牌边上,刚才确实有挡路的嫌疑,但是也不能骂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