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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之所至,思绪放空,念虑却是澄明,此前于欧阳春刀势大成那一刻花非花雾非雾的朦胧颖悟,随着此时的醉酒颠步,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意在身先:剑锋刺出,鹰击长空;回身抽剑,和风摆柳。摇摇欲坠,然则剑随身走,圆融写意,竟是有张旭三杯草圣传,石破天惊逗秋雨的气势。

而剑灵空间中的灵儿,因为来自信息发达的现代,她自小痴迷古武,自然也有练习醉剑,虽只有剑招,但不妨碍她博闻强识,将前人所总结的醉剑形意转换之间的心得口述以供展昭参悟:

“所谓醉剑,奔放如醉,乍徐还疾;忽往复收,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忽快忽慢,步履踉跄,形如酒醉。无招胜有招,手中剑即是心中剑;剑即出又非手中剑。所谓意在身先,定则也;倏忽变相,化机也。身随意转,剑随心走,天之道,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灵儿话音甫落,展昭一式“醉游三岛”收剑退步,闭目调息,丹田自发运行大周天循环。

想不到刚刚他竟然能够随着灵儿字字珠玑的提示,身随意动,悟出一套融合了他本身十多年武学心得的醉剑术来。

巨阙剑接收到此等无上剑意,滂滂然似有龙吟,配合这千年来古武剑道精髓,挥洒出清光万千,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天地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自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才察觉一银壶好酒已然成空,他长笑三声,随手抛了酒壶,大声道:“快哉!快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灵儿,你是上天降下的宝贝啊,展昭何德何能,得你青眼相待,虽万被戮,亦不虚此生也!”

林思嘉也为展昭的进益高兴,但听了这话,仍然乍然变色:“呸,你要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否则,我就生气了。”

展昭顿了顿,知道适才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言辞过了,忙顺着灵儿的心意道:“是我失言了。灵儿勿恼,下不为例。”

林思嘉哪里会真的恼他,只是关心太过,患得患失罢。思及展昭剑道天赋之高,心有所触,道:“昔有李白斗酒诗百篇,今有展昭醉剑问天高。展大哥,我观你,实为天生的剑客。然而多情剑客无情剑,你修的剑道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

展昭一怔:“何谓有情道,何谓无情道?”他横剑挽花翻腕一收,贴于肘后,剑光匹练倾洒,傲然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林思嘉笑叹道:“无情道,无情方可证道。有情道,爱恨情仇,将人间百味尝遍!前者速,后者慢。前者成功者甚蕃,后者如意者寥寥。展大哥,你想好了你的道了吗?”

展昭垂眸,若有所思道:“灵儿的意思,是否我修无情道,必须断情绝爱——首当其冲就是要舍去你?”

林思嘉微笑,只是这笑容里多有苦涩:“是,你若修无情道。我便是你当先就要斩除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