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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它已经辉煌了许久,却也孤独了许久

这般说,已是承认的意思,这同样也肯定了他其它的猜测。

这些猜测,涉及到的,是很隐秘之事。

越是隐秘的事,价值就越大,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是相互牵连的,如此拖拖拽拽,他的筹码,或许能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徐福问:“现在我想问,您为何要见我?”

铁勒答:“当然是需要你来为我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

“救我出牢笼。”

“您在牢笼吗?”

“这座宫殿就是牢笼,我想走出这座宫殿,到其它地方去走走。”

“你是东胡的王,谁敢囚禁您?”

“我的儿子孛秃噜。”

“你是东胡的王,他为何能囚禁您?”

“因为,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从前追随我的人,都抛弃了我,现在孛秃噜要成为从前的我,他们便转而追随孛秃噜。”

“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吗?”

“我明白。”

“我要如何救您?”

“替我杀了孛秃噜。”

“然后呢?”

“然后再杀了我,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这样你提出的条件,便无需得到我的认可。”

徐福并不怀疑铁勒的诚意,只要徐福点头,此行到此便可宣告结束,他便可以自这城中全身而退。但铁勒提出的要求太过奇怪。

作为父亲,居然想要杀死自己的儿子,因为他的儿子囚禁了他,杀死他的儿子便能让他逃出囚笼,这是倒是可以让人理解的,然而他既逃出囚笼,为何还要求死?这是徐福无法理解的。

徐福从未做过这样推算,这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铁勒在大殿中晃晃悠悠走了两步,瘦弱的背影有些佝偻,甚至于有些孱弱的病态。

徐福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单薄的双肩竟然能够在很长一段时间,让东胡称霸漠北之地广阔无垠的草原。

或许,他从前不是这样。

徐福没有当即做出任何承诺,只是又问道:“我很好奇您为何要改变自己,是什么促使您想要让让自己从一个王变成一个农夫,难道从前的你不好吗?”

徐福没有直接去问为何,铁勒方才说过,他不再是从前的他,这是他失去王的权力而被自己的儿子囚禁的主要原因。

徐福想要解开心中疑惑,便要追根溯源,只是不知铁勒是否愿意对他吐露心声。

铁勒犹豫片刻后说道:“我曾经以为好,而且我以为我做的很好,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不好,做的也不好。”

铁勒这般说,徐福当然不明所以,铁勒不明言是因为还在犹豫,他不知该不该同这个将将认识的年轻人说起自己的隐私。

徐福看到铁勒的步履蹒跚有气无力有些不忍,于是对他说道:“您还是去王座歇着吧。”

铁勒的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那是是一种有口难言的拒绝。

铁勒仰头看着那高高在上发出金色光芒的王座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上面了,尽管坐在王座上,我可以拥有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利,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徐福疑惑的问:“那您想要什么?”

一个君王说,他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不想坐在那张王座之上,这真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位置。

铁勒冷冷一笑,看着那王座的眼神里带着无限的鄙夷和轻蔑说:“那或许是我以前想要的,但并不是我现在想要的,坐在那里,我便觉得我脱离了我的子民,坐在那里,我便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丈夫、和兄弟。”

这些大概就是身为一个君王的无奈,例如,华夏中原列国的君王,都喜欢自称寡人,便是因为他们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他们得到了常人无法得到的,便也会付出常人无法付出的。

舍与得,存在于各个阶级。

徐福还是有些不解,眼前的铁勒与传闻中的铁勒有太多的不同,虽说传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他既有如此自知之明,应是一位仁慈的君王才是,又为何常以残暴不仁示人?

铁勒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在很久以前,我还是一个王子的时候,我并不是父王喜欢的儿子,似乎没有什么希望继承王位,父王喜欢我的兄长,哪怕他在所有臣民看来是一个平庸无能之辈,我很不理解父王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人,但是他是父王选定的王太子,他是整个国家的合法继承人,无论我有多么努力证明自己都不会得到父亲的另眼相看,父王甚至因为我的争强好胜而越来越排斥我,后来……我杀了我的兄长,逼迫父亲立我为王太子,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权利、女人、金钱,是的,我完完全全的拥有了这些。”

铁勒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虽然只说了三言两语,但这个故事很复杂,而且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是好的。

徐福看着这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有一瞬间是让他不寒而栗的,这座宫殿并不空,不知有多少亡魂在看不见的地方游荡。

徐福明白王室里的冷酷,正如他曾经在梦鱼城看到过的、发生在齐国宫廷的那场惨烈的政变。

只不过,那些丑和恶,后来被人不动声色的粉饰成美与好,又逐渐被人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

这座宫殿只有上首高台上的一张王座,那王座足够辉煌,却也足够孤独。

它已经辉煌了许久,却也孤独了许久。

它经历时间的消磨,越发金光灿灿,似乎能够像阳光一样发出炙热的光芒。

然而徐福知道,虽然它像太阳一样是金黄色的,它像太阳一样,象征着唯一和至高无上,但是它不能像太阳一样,发出温暖的光。

它,只是一个冰冷的椅子。

它的最初作用,只是供人坐下休息,而这一刻它却是浸满了鲜血,那是鲜血铸就的辉煌。

某一刻,徐福觉得,它不应该是金黄色的,而应该是血红色的。

“后来呢?”徐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