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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可是,不杀人,这世间纷乱,似乎便永无止境

因为他们扎根的土地里,浸染了无数的鲜血,埋藏了无数的残躯,这些能够为它们提供足够的养分。

不久之后,它们便会重新占据整个山丘,而冰雪消融形成的湖泊,也将会为它们的持续生长,提供源源不绝的助力。

它们甚至会蔓延至更远的地方,在更远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这便是毁灭后的繁荣,徐福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晦涩,如原本平静的水流被一块石头挡住去路,纵是水流可以轻松越过那快石头,但水流终是不复先前那般的平静了。

徐福的笑容逐渐暗淡,难道只有毁灭原有的一切,才能得到新的繁荣昌盛吗?

事实好像真是如此,然而付出这样的代价,获得的繁荣,好像也很令人难过。

这样的繁荣昌盛,是建立在许多人的白骨上的,像极了食腐肉而肥的豺犬。

他似乎无法再说服自己,用“杀一人,而救百人”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总觉太过牵强。

诚然,这世间纷乱,有人该杀,然而无论出于何等考虑,难免牵连无辜,他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可是,不杀人,这世间纷乱,似乎便永无止境。

他一直在想,难道重生一定要建立在毁灭之上?难道不杀人便不能救人吗?

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想到答案,更加遗憾的是,他似乎没有太多时间来寻找这个答案了。

当年那个辗转来到此地的墨家女子,不知是否也看到这毁灭之后的欣欣向荣,徐福能够理解她的行为,但不能完全理解。

她放弃“兼爱”,放弃“非攻”,放弃她原有的信念,选择去攻击她所认为应该“毁灭”的那一部分,不知是否也经历过艰难抉择。

当徐福愿意接受梦鱼城力量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旧有的留存,就像子侄继承父辈的遗产,无论多还是少,无论好还是坏,而未来会拥有的,也是建立在旧有留存基础上的,“新”必然脱离不了“旧”,关键在于如何区别和取舍。

如那墨家女子自上而下,摧枯拉朽,的确能立竿见影,有一句话叫做“挥刀斩乱麻”,最快达到目的,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与她的不同,也可以看做是她似乎斩断了一些束缚,而他并没有,所以,他不如她果决。

那女子的善意与恶意,泾渭分明,都有具体且明确的指向。

恶意单一指向毁灭的那一部分;而善意则单一指向留存下来的那一部分。

相比之下,徐福没有恶意,且善意似乎也没有具体指向,立场界限也很模糊。

他们的共识,是不可完全摧毁所有。

事实上,徐福并不想摧毁任何事物,事物存在,必然有存在的理由,是非对错并没有准确的定论,既然无法否定,便也没有资格去毁灭谁。

虽不显山露水,但如果徐福愿意,他的确拥有足以毁灭一个国家,乃至整个天下的强大力量,不仅有前人遗泽,也有他自己做好的预备。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慎重,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会用到这些力量,这是他对这个天下所有存在的敬畏,也是他对整个人间的淳朴善意及——期许。

徐福的选择实际与她并无区别,区别在于方向有所变化。

徐福选择的是自下而上,自下而上的改变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更加稳固,不易崩塌,有朝一日必成摩天大厦,更关键的是,新生事物只是逐渐替代陈旧事物,如枯木重新生出新枝,新枝占据主体,枯木也可以同时留存,这其中“新”与“旧”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不存在“新”毁灭“旧”。

徐福深知这种方式的弊端在于,改变的太过缓慢,且不够彻底。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很实际,“新”能替代“旧”,“旧”也能毁灭“新”。

徐福不知自己是否正确,他也因此始终无法确定这两种方法究竟哪一种更好,或许两种都好,或者两者都不好。

恍惚间,徐福忽然感觉到手背有些温暖湿润,低头一看原来是花花正用它那粉嫩的、带着些青草碎渣的舌头舔他的手。

徐福再次露出笑意,心知它是在安慰自己。

一匹马,难道也懂得自己在想什么吗?也许它是懂的。

花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徐福从那马车上下来了,大概是因为害怕徐福需要它的时候它不在,所以这些日子它都没有乱跑,一直守在徐福的身边,并且保持着不打扰的距离,前所未有的安静。

花花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鼻息规律的一吐一吸,硕大的脑袋在徐福手边讨好的蹭着,像是一个等待安抚的委屈孩童。

徐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花花的脖子,试图捋顺它颈间的长长鬃毛,然而他没有多少力气,连这几下轻轻的抚摸,都开始喘息起来。

花花挑了挑眉,心说——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都这副田地了,还想着让我舒坦点吗?哎呀,你这手真的很僵硬,一点也不舒坦!”

徐福完全意识不到花花并不领情,还是没有停手,一边吃力抚摸,一边问道:“你一直都在?”

见徐福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花花有些莫名的愤慨,也有些莫名的感动,它点了点头,徐福又问:“你平日里最喜欢跑,现在没人管你了,怎么不跑了?”

花花挑眉,其实是皱眉,只是额前的毛多,只能看得出眼神的变化,那眼神明显有些无奈,似乎是在说——

“你这大气都喘不匀,怎还这般啰嗦?平日里你可不怎么喜欢搭理我,哦不对,平日里你谁都不乐意搭理,木讷的像根木头,怎么着,今日木头开花了呀!”

花花摇了摇头,又蹭了蹭徐福的手,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是——

你都这副模样了,我还乱跑,到时候你去朵儿那里告状,我可怎么吃得消?

徐福果然还是高估了一匹马的正常思维,徐福好比对马弹琴,花花何尝不是如此?

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交流,还在持续当中,似乎短时间看不到结束的征兆。

徐福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有些羡慕说道:“你看天地多大,真想像你一样,无拘无束在天地间奔跑。”

这好像是废话,谁不知天地大,谁不知我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