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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世间的事,有些看得太轻不行,看得太重也不行

女人拧了拧眉有些不悦说:“说这些做甚!灶里有热汤,你趁热快喝一碗吧……”

……

荆轲故作轻松的说着,嬴政认真的听着,权当是在听一个故事,倘若不是故事,他也能将自己代入其中。

所以,它只能是一个故事。

故事中,一个人想的太多、太深,一个人又想的太少、太浅。

这世间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缘起,又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缘灭,大概多是因为同床异梦。

荆轲自嘲一笑又说:“她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为她做的一切,然而我又无从辩驳,似乎是很有道理的样子,解释太多,就太没尊严了,我已经很没有尊严了,原来现在真的会嘲笑过去的自己,从前无知又狂妄自大,茫然无措而又无所畏惧,好坏各一半,现在真好,无所谓好与不好。”

荆轲面色红润眉飞色舞,但嬴政觉得荆轲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于是便安慰他说:“你不必挂怀,或许你要杀的那个秦王,或许还不如你洒脱,或许他也想努力证明什么,或许他也想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和认可。”

“是吗?”

荆轲立刻就振作起来,不过他眼睛里有闪出一丝疑惑,他想了想又问:“你认识秦王?”

嬴政说:“认识的,我见过秦王。”

荆轲立刻摆出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态说:“你该不会告诉他我要杀他吧?”

嬴政大笑说:“我与他算是好友,你怕了吗?”

荆轲摇头说:“我倒是不怕死,我总是要去杀他,我也总是要为此而死的,我只怕误事。”

嬴政淡然一笑说:“你杀不了他的。”

荆轲也随意一笑说:“我当然知道。”

嬴政若有所思,似是好意提醒道:“你的事业终将失败,而且你会死。”

荆轲仿佛早有答案一般回答:“此事无所谓生死,也无所谓成败。”

嬴政大概已能猜到些许,但还是问道:“为何?”

“我从前走的太慢,现在想走快一点,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我想那里的风景一定是顶好。”

这答案模棱两可,倘若去解,应是有许多解释。

也许,他便需要许多解释,只是不肯解释,不屑解释。

此前看荆轲玩味居多,现在突然肃然起敬,嬴政问:“你还有什么想跟秦王说的,我可以替你转告他。”

荆轲一副浪荡纨绔相道:“你若帮我,便替我告诉秦王,让他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本是玩笑,那便不必严肃对待。

嬴政说:“好,我会替你转达,等你到了秦国朝堂那一天,他会陪你给整个天下演一出好戏。”

对于嬴政的笃定,荆轲有些意外问:“你好像很了解秦王,他真的会乐于助我吗?我可是要杀他。”

嬴政点头说:“当然,就凭他与你很像,只不过你是游侠草民,而他是一国之君而已。”

游侠草民,或能不计较得失,而君王必锱铢必较,他们虽是同类,却又有天壤之别,所以嬴政与其说同情荆轲,不如说是同情自己。

就为这几分同情,他愿意充当一次配角。

荆轲喜不自胜说:“那我要感谢你,你也替我好好谢一谢秦王。”

嬴政说:“一定,你其实不必客气……还是再说说你爱慕的那个女子吧,她后来如何?”

一个故事总要有头有尾,否则便要惹人生气。

荆轲直言不讳道:“前一日我又看到了她,她已为人妇,我以为她嫁给了一个很好的男人,可是我却发现那个男子竟然是一个瘸子,她似乎过得并不幸福,生了很多孩子,每天蓬头垢面、满身污垢,游走在灶台间为生计忙碌,她脸上也全是皱纹,我很奇怪,为何她现在却一句也不再抱怨?”

嬴政颇有兴致问:“你觉得她选错了吗?”

荆轲笑了笑说:“瘸子也好,总好过一个整日坦胸漏乳在街头疯疯癫癫喝酒嬉闹的疯子,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没错的,但也不是全都对的,我沦为街头地痞,而她也最终沦落成穿梭在灶堂间一肮脏农妇,我们开始都曾自命不凡,然而最后我们的命运却殊途同归。”

二人后来又谈了些其它的事,不可避免的谈到天下,嬴政胸有成竹一般说:“秦国和秦王,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天下的主人。”

荆轲答:“天下与我无关。”

嬴政问:“为何?你不是身在天下间吗?”

荆轲说:“相反,我总觉得我不该是属于这个天下的,所以我不再关心天下的任何事。”

嬴政似有所感说:“世间的事,有些看得太轻不行,看得太重也不行。”

这句话,也许不是说给荆轲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荆轲的回应,似乎也与此无关。

荆轲说:“如果我遇到更好的,就会坦然,遇不到更好的,就总是念念不忘。”

这句话大概也不是说给嬴政听的,很是奇怪,他们明明都不明所以,却能相谈甚欢,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忌惮彼此,所以能畅所欲言,至于对方能不能听得明白,便也无关紧要。

在飞速流去的时间里,窗外的一切景物都安静隐匿在婆娑光影里仿佛静止,屋子外的树梢头,有一只冷漠的蝉,一动不动注视着一切,也洞察着一切。

这是这个夏天最后一只蝉了,当属于他的季节来临时,它太过兴奋,拼命的喊破了嗓子,那时它的声音嘹亮,令人振聋发聩,这是它证明自己的方式,它想要让别人记住它。

现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它带着一丝不甘心坚持到了现在,然而现在,便是终点了,它再也发不出声。

不甘心也好,舍不得也罢,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终将会被排挤。

这只蝉的身躯即将埋没在萧瑟的寒风中,等待来年,它的后辈才会继承它的遗愿。

夜深了,嬴政离开,荆轲却没有离开,他看着嬴政的背影呵呵傻笑说:“秦王如此有趣,我突然下不去手,这可如何是好?”

……

楚国多了一座有名之的山,名字叫做云梦山,山是旧山,名也是旧名,旧山冠以旧名,竟有新意。

徐福站在山巅居高临下俯瞰全新的云梦山时,时常会想起从前。

从前的云梦山,是一座孤独的山,它被无形的禁制包围,禁制阻止着这个世间的一切,保护着它不受伤害,但也同时拒绝了与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