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太祖爷爷就喜欢把我带在身边,他最是疼爱父亲,同样也疼爱于我。但却早早的让我出宫开府建衙,明明父亲是及冠之后才出宫的,所以太祖爷爷还是偏心父亲。
太祖殡天的时候,父亲即位,每日忙碌,但晚间总是落寞,他不曾防备于我,我几次撞见他在太祖旧殿的案前落泪。
后来母后有孕,诞下弟弟,父皇才略展笑颜。可是皇弟满月就出宫了,母亲太过思念,郁郁寡欢。
我小的时候,母妃还可以时常出宫,可皇弟小时候。母妃已是母后,不能随意离宫,只能是皇弟进宫请安时,才能偶有一见。
好景不长,皇弟生辰那日,父皇母后照太祖旧制,出宫去皇弟府邸庆生。结果就是那一天,乾坤骤变,我们一家四口,在珈伯一族的护卫之下,连夜出城,直至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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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记得路上的那些经过,我原本连上面那些幼年记忆也无,是后来功力精进了,才突然又忆起的。
师傅说,我幼时记忆太伤,怕于我不利,才施法抹去,让我过了几个春秋的快乐时光。
师父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父皇接连痛失至亲至爱,怕对我照顾不周,我初至山海界时,都是师父亲自照顾我。
师傅说,你肩负着山海界的荣辱,所以要努力学习,不论是法术,还是剑艺,都要做到最好。
我奋力十年,是蜀山派年轻一代表现最好的弟子,比起上一代的师哥师姐也不惶。
后十年,我就开始闭关修炼那些秘法,不同于那些外门弟子,也比那些内门弟子学得更多。
虽然很累,但是我越是优秀,父皇就越是欣慰,于是我就让自己更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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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师傅对我说,你与神女有前缘旧约,需你下山一趟。
我不知神女是谁,但师傅说,神女凡心已动,你速去金陵,与之共度良宵,即可。
我心中大乱,不知为何。师傅祭出路引,我紧随其后,不日抵达金陵。
山中二十载,世间已400年!我与神女一个照面,她便发现了我。略展师傅所授法术,神女果然对我倾心,当晚便找到我的住处。
神女欺身而上,我抱了一个满怀,心跳如雷。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但又不想轻薄于她,便启太虚境,燃龙凤烛,饮合卺酒,方赴云雨。
次日,神女走时,我羞与她言语,就假装不知,她匆匆离去,我随即也折返山海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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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和神女的事,至此已了结,谁知,在三个月后,师傅又让我下山。说是神女封印已启,命我带回其女。
我一路失魂落魄,原来已与神女蒂结,早知如此,我定当守着她,不让她一人辛苦。
人间又逾七载,我再次见她时,人间已然日月全无,一派末日之象。
原本半日的路程,我恍惚间,又多走了半日。在距珞珈山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院落,我心神牵挂的人,就在这里。
我先找到女儿,女儿身边还有白猫一只,怕猫咪惊动旁人,一并带走。
临走时,我又想起父亲叮嘱,要留下机缘给珈姓之人,谁知就在此间!神女与我果然缘分丝缕难断。
我没忍住,入神女梦中,对她说:
“三个月前与你的一夜情缘,是师傅细细算过的,就是想和你结下这千年的蒂约。”
“依依我会带在身边细细教导,她有她肩负的责任,你也有你要面对的命运。”
“光照大地之时,洛珈山有我留给你的接引之门,得我机缘者,可同往。”
这才带着女儿,还有白猫,回山海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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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我们这一方小世间,是蜀山派前辈大能,撕裂天地,于漫天海啸中,才救下的一片山海,留存人类火种。
山海界之前,天地鸿蒙,灵气旺盛,出现了很多仙、妖、精、怪,各自安好。不分种族,只分善恶。
各族都有天纵之材不世出,更有修练至大罗金仙者,飞升仙界,自封神族。
我问师傅,所以神女,便来自神族吗?
师傅说,是的,那是光明那一脉的神族,他们能看透人心。
后来呢?
后来,天地灵气突然锐减,地动山摇,海浪滔天,普通生灵几近灭绝。
那些修仙、修道、修佛、修妖,不能飞行者,也死伤大半。我们山海界,也是留存了人类一脉。
或许,也有其他须弥芥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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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来到山海界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我,是谁。
我们从未见过,但她的质问却带着笃定。我被她纯净的目光盯着,心慌不知如何作答。
她等不到回答,又问,我可以回去吗?
我无奈道:我都不能离开这里,你又能回去哪里?而且此处时间流速不同,即刻回去,可能也已是人间月余。
倒不如等神女找来,可能你也只是多住了几日。
神女是谁?你是说我妈妈?
是的,你就是神女之子,山海界下一任主人。
山海界?是这个地方的名字?
对,这里叫山海界,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所以,你是谁?
我是你…爹爹。
爹爹,就是爸爸吗?
是…吧。
可我不想和你住在一起,行吗?
…好。那我带你,去祖父那里住。
是…爷爷吗?好。
就这样,依依去了父皇那里,一同去的还有那只猫。那只猫比依依直接多了,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
听说依依哭了两天,然后就再也不提回去的事,也没有再问起神女,偶尔也有笑颜。
她虽对我不假言辞,但却是个孝顺的孩子,陪在父皇身边,让他多了一些生气。
父皇住在山海界,其实并不真的快乐,我想,若不是我在此,他绝计一日都不多留。但我早年又“忘”了幼时的种种,和他并不亲近,他也只寄情于修练,时常闭关。
得知依依是孙女,他也是震惊了的,但后来,有点乐在其中。在我看来,他现在不是人间的人皇,也不是山海界的仙人,只是一个平凡的祖父。
但每一次依依叫“爷爷”,总能让他找回400年前的自己。只这一项,我便不后悔把依依接来。
而神女,终是我欠她良多。